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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邢烈寒唐思雨啥时候更新
邢烈寒唐思雨更新的时间不固定,要看作者的计划。
小说简介:一场渡假,回国撞见未婚夫的背叛。她怒然消失离开。 五年后,她带着天才萌宝回归。小宝参加钢琴大赛,哪料到,儿子竟然还打着找老爸的算盘。
“镜头往这边,把我拍帅一点!我叫唐宝,我的妈咪叫唐思雨,超漂亮的哦!我今年四岁半,有长得像我,并且,有可能是我爹地的男人,请一定要联系我哦!”说完,还不忘朝镜头道,“爹地,等你哦!”
后台,某女已气疯。 几天之后,神秘男人找上门,自称孩子父亲。唐思雨看着这个高大俊美,和儿子一个模子般的男人,她怒了。五年前的混蛋就是他?
精彩内容阅读:
邢烈寒已经把公司的一切都按排好了,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国。
唐思雨呆在儿子的房间里,对于已经快要五岁半的邢以熙来说,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所以,他的行李都是他自已收拾的。
不需要大人们的帮忙。
唐思雨坐在儿子的房间的沙发上,看着给他买回来的一套行礼箱,他还有些笨绌的折叠着他的小衣服,一件一件非常认真的摆放在箱子里。
唐思雨真得觉得儿子长大了,想一想他的出生还在昨天一样,听到他从产房里呱呱落地的声音,响亮的啼哭声,可现在,已经是一米二的个头了,小小的五官也出落得更加像他的父亲了。
“妈咪,你去陪爹地吧!我可以自已收拾的。”小家伙朝她说道。
唐思雨也觉得自已呆在这里,会给他造成压力,她笑着起身道,“那行,你收拾好了下楼吃饭。”
“嗯。”小家伙认真的应了一声。
唐思雨出来,绕过一个走廊就到了书房里,落地窗前,邢烈寒正在打电话,处理工作上的问题,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身望过来,低沉结束了工作电话。
“儿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正在收拾,应该晚餐之前,他可以收拾好。”唐思雨笑应一声。
邢烈寒上前笑问道,“儿子这么大,这么懂事了,什么时候再给他填一个妹妹?”
唐思雨抿唇认真的想了一下,“这次回国之后打算吧!”
邢烈寒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同时又笑揽她入怀,“如果你不想我也不逼你。”
“想,我想再要一个。”唐思雨的声音非常确定。
2. 赵平津许禾免费阅读服软大结局
赵平津许禾免费阅读服软还没有大结局,小说还在连载当中,书名叫服软,作者明珠。许禾没有进去,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了,等电梯的时候,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万年不变的卫衣牛仔裤,长直发,不化妆,确实不丑,但也不好看,没什么女人味。
服软小说的特点
周末,舍友都不在,林曼一大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出了宿舍,还特意问许禾今天约不约会,
江淮出差,许禾早上接了江淮电话,他很抱歉的说周末要去临市出差不能陪她,听得许禾的回答,林曼眼底的笑都要绷不住了那行,那你在宿舍好好休息,许禾攥着手机,片刻后,她拨了一个电话今天忙吗,男人轻笑了一声。
旋即声音有些散漫响起一会儿我让郑凡去接你,许禾起床,洗澡换衣服,化妆,涂口红的时候,手机响了,她从衣柜拿出一件风衣裹住了自己,戴了帽子和口罩下楼,上车后,郑凡温声对她道许小姐,赵少在麓枫公馆,这会儿还有个贵客,您一会儿直接去3号楼。
3. 麦琪的礼物原文及赏析
《麦琪的礼物》欧·亨利创作的短篇小说,讲述了一对穷困的年轻夫妇忍痛割爱互赠圣诞礼物的故事,反映了美国下层人民生活的艰难,赞美了主人公善良的心地和纯真爱情。下面是我为你整理的麦琪的礼物原文及赏析相关内容,希望你喜欢,欢迎阅读。
一、原文
《麦琪的礼物》
作者:欧·亨利
一元八角七。全都在这儿了,其中六角是一分一分的铜板。这些分分钱是杂货店老板、菜贩子和肉店老板那儿软硬兼施地一分两分地扣下来,直弄得自己羞愧难当,深感这种掂斤播两的交易实在丢人现眼。德拉反复数了三次,还是一元八角七,而第二天就是圣诞节了。
除了扑倒在那破旧的小睡椅上哭嚎之外,显然别无他途。
德拉这样做了,可精神上的感慨油然而生,生活就是哭泣、抽噎和微笑,尤以抽噎占统治地位。
当这位家庭主妇逐渐平静下来之际,让我们看看这个家吧。一套带家具的公寓房子,每周房租八美元。尽管难以用笔墨形容,可它真真够得上乞丐帮这个词儿。
楼下的门道里有个信箱,可从来没有装过信,还有一个电钮,也从没有人的手指按响过电铃。而且,那儿还有一张名片,上写着“詹姆斯·迪林厄姆·杨先生”。
“迪林厄姆”这个名号是主人先前春风得意之际,一时兴起加上去的,那时候他每星期挣三十美元。现在,他的收入缩减到二十美元,“迪林厄姆”的字母也显得模糊不清,似乎它们正严肃地思忖着是否缩写成谦逊而又讲求实际的字母D。不过,每当詹姆斯·迪林厄姆·杨回家,走进楼上的房间时,詹姆斯·迪林厄姆·杨太太,就是刚介绍给诸位的德拉,总是把他称作“吉姆”,而且热烈地拥抱他。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德拉哭完之后,往面颊上抹了抹粉,她站在窗前,痴痴地瞅着灰蒙蒙的后院里一只灰白色的猫正行走在灰白色的篱笆上。明天就是圣诞节,她只有一元八角七给吉姆买一份礼物。她花去好几个月的时间,用了最大的努力一分一分地攒积下来,才得了这样一个结果。一周二十美元实在经不起花,支出大于预算,总是如此。只有一元八角七给吉姆买礼物,她的吉姆啊。她花费了多少幸福的时日筹划着要送他一件可心的礼物,一件精致、珍奇、贵重的礼物——至少应有点儿配得上吉姆所有的东西才成啊。
房间的两扇窗子之间有一面壁镜。也许你见过每周房租八美元的公寓壁镜吧。一个非常瘦小而灵巧的人,从观察自己在一连串的纵条影象中,可能会对自己的容貌得到一个大致精确的概念。德拉身材苗条,已精通了这门子艺术。
突然,她从窗口旋风般地转过身来,站在壁镜前面。她两眼晶莹透亮,但二十秒钟之内她的面色失去了光彩。她急速地折散头发,使之完全泼散开来。
现在,詹姆斯·迪林厄姆·杨夫妇俩各有一件特别引以自豪的东西。一件是吉姆的金表,是他祖父传给父亲,父亲又传给他的传家宝;另一件则是德拉的秀发。如果示巴女王①也住在天井对面的公寓里,总有一天德拉会把头发披散下来,露出窗外晾干,使那女王的珍珠宝贝黯然失色;如果地下室堆满金银财宝、所罗门王又是守门人的话,每当吉姆路过那儿,准会摸出金表,好让那所罗门王忌妒得吹胡子瞪眼睛。
此时此刻,德拉的秀发泼撒在她的周围,微波起伏,闪耀光芒,有如那褐色的瀑布。她的美发长及膝下,仿佛是她的一件长袍。接着,她又神经质地赶紧把头发梳好。踌躇了一分钟,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破旧的红地毯上溅落了一、两滴眼泪。
她穿上那件褐色的旧外衣,戴上褐色的旧帽子,眼睛里残留着晶莹的泪花,裙子一摆,便飘出房门,下楼来到街上。
她走到一块招牌前停下来,上写着:“索弗罗妮夫人——专营各式头发”。德拉奔上楼梯,气喘吁吁地定了定神。那位夫人身躯肥大,过于苍白,冷若冰霜,同“索弗罗妮”的雅号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你要买我的头发吗?”德拉问。
“我买头发,”夫人说。“揭掉帽子,让我看看发样。”
那褐色的瀑布泼撒了下来。
“二十美元,”夫人一边说,一边内行似地抓起头发。
“快给我钱,”德拉说。
呵,接着而至的两个小时犹如长了翅膀,愉快地飞掠而过。请不用理会这胡诌的比喻。她正在彻底搜寻各家店铺,为吉姆买礼物。
她终于找到了,那准是专为吉姆特制的,决非为别人。她找遍了各家商店,哪儿也没有这样的东西,一条朴素的白金表链,镂刻着花纹。正如一切优质东西那样,它只以货色论长短,不以装潢来炫耀。而且它正配得上那只金表。她一见这条表链,就知道一定属于吉姆所有。它就像吉姆本人,文静而有价值——这一形容对两者都恰如其份。她花去二十一美元买下了,匆匆赶回家,只剩下八角七分钱。金表匹配这条链子,无论在任何场合,吉姆都可以毫无愧色地看时间了。
尽管这只表华丽珍贵,因为用的是旧皮带取代表链,他有时只偷偷地瞥上一眼。
德拉回家之后,她的狂喜有点儿变得审慎和理智了。她找出烫发铁钳,点燃煤气,着手修补因爱情加慷慨所造成的破坏,这永远是件极其艰巨的任务,亲爱的朋友们——简直是件了不起的任务呵。
不出四十分钟,她的头上布满了紧贴头皮的一绺绺小卷发,使她活像个逃学的小男孩。她在镜子里老盯着自己瞧,小心地、苛刻地照来照去。
“假如吉姆看我一眼不把我宰掉的话,”她自言自语,“他定会说我像个科尼岛上合唱队的卖唱姑娘。但是我能怎么办呢——唉,只有一元八角七,我能干什么呢?”
七点钟,她煮好了咖啡,把煎锅置于热炉上,随时都可做肉排。
吉姆一贯准时回家。德拉将表链对叠握在手心,坐在离他一贯进门最近的桌子角上。接着,她听见下面楼梯上响起了他的.脚步声,她紧张得脸色失去了一会儿血色。她习惯于为了最简单的日常事物而默默祈祷,此刻,她悄声道:“求求上帝,让他觉得我还是漂亮的吧。”
门开了,吉姆步入,随手关上了门。他显得瘦削而又非常严肃。可怜的人儿,他才二十二岁,就挑起了家庭重担!他需要买件新大衣,连手套也没有呀。
吉姆站在屋里的门口边,纹丝不动地好像猎犬嗅到了鹌鹑的气味似的。他的两眼固定在德拉身上,其神情使她无法理解,令她毛骨悚然。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惊讶,又不是不满,更不是嫌恶,根本不是她所预料的任何一种神情。他仅仅是面带这种神情死死地盯着德拉。
德拉一扭腰,从桌上跳了下来,向他走过去。
“吉姆,亲爱的,”她喊道,“别那样盯着我。我把头发剪掉卖了,因为不送你一件礼物,我无法过圣诞节。头发会再长起来——你不会介意,是吗?我非这么做不可。我的头发长得快极了。说恭贺圣诞’吧!吉姆,让我们快快乐乐的。你肯定猜不着我给你买了一件多么好的——多么美丽精致的礼物啊!”
“你已经把头发剪掉了?”吉姆吃力地问道,似乎他绞尽脑汁也没弄明白这明摆着的事实。
“剪掉卖了,”德拉说。“不管怎么说,你不也同样喜欢我吗?没了长发,我还是我嘛,对吗?”
吉姆古怪地四下望望这房间。
“你说你的头发没有了吗?”他差不多是白痴似地问道。
“别找啦,”德拉说。“告诉你,我已经卖了——卖掉了,没有啦。这是圣诞前夜,好人儿。好好待我,这是为了你呀。也许我的头发数得清,”突然她特别温柔地接下去,“可谁也数不清我对你的恩爱啊。我做肉排吗,吉姆?”
吉姆好像从恍惚之中醒来,把德拉紧紧地搂在怀里。现在,别着急,先让我们花个十秒钟从另一角度审慎地思索一下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房租每周八美元,或者一百万美元——那有什么差别呢?数学家或才子会给你错误的答案。麦琪②带来了宝贵的礼物,但就是缺少了那件东西。这句晦涩的话,下文将有所交待。
吉姆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扔在桌上。
“别对我产生误会,德尔,”他说道,“无论剪发、修面,还是洗头,我以为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减低一点点对我妻子的爱情。不过,你只要打开那包东西,就会明白刚才为什么使我楞头楞脑了。”
白皙的手指灵巧地解开绳子,打开纸包。紧接着是欣喜若狂的尖叫,哎呀!突然变成了女性神经质的泪水和哭泣,急需男主人千方百计的慰藉。
还是因为摆在桌上的梳子——全套梳子,包括两鬓用的,后面的,样样俱全。那是很久以前德拉在百老汇的一个橱窗里见过并羡慕得要死的东西。这些美妙的发梳,纯玳瑁做的,边上镶着珠宝——其色彩正好同她失去的美发相匹配。她明白,这套梳子实在太昂贵,对此,她仅仅是羡慕渴望,但从未想到过据为己有。现在,这一切居然属于她了,可惜那有资格佩戴这垂涎已久的装饰品的美丽长发已无影无踪了。
不过,她依然把发梳搂在胸前,过了好一阵子才抬起泪水迷蒙的双眼,微笑着说:“我的头发长得飞快,吉姆!”
随后,德拉活像一只被烫伤的小猫跳了起来,叫道,“喔!喔!”
吉姆还没有瞧见他的美丽的礼物哩。她急不可耐地把手掌摊开,伸到他面前,那没有知觉的贵重金属似乎闪现着她的欢快和热忱。
“漂亮吗,吉姆?我搜遍了全城才找到了它。现在,你每天可以看一百次时间了。把表给我,我要看看它配在表上的样子。”
吉姆非但不按她的吩咐行事,反而倒在睡椅上,两手枕在头下,微微发笑。
“德尔,”他说,“让我们把圣诞礼物放在一边,保存一会儿吧。它们实在太好了,目前尚不宜用。我卖掉金表,换钱为你买了发梳。现在,你作肉排吧。”
正如诸位所知,麦琪是聪明人,聪明绝顶的人,他们把礼物带来送给出生在马槽里的耶稣。他们发明送圣诞礼物这玩艺儿。由于他们是聪明人,毫无疑问,他们的礼物也是聪明的礼物,如果碰上两样东西完全一样,可能还具有交换的权利。在这儿,我已经笨拙地给你们介绍了住公寓套间的两个傻孩子不足为奇的平淡故事,他们极不明智地为了对方而牺牲了他们家最最宝贵的东西。不过,让我们对现今的聪明人说最后一句话,在一切馈赠礼品的人当中,那两个人是最聪明的。在一切馈赠又接收礼品的人当中,像他们两个这样的人也是最聪明的。无论在任何地方,他们都是最聪明的人。
他们就是麦琪。
二、《麦琪的礼物》赏析
麦琪,是圣子耶稣诞生时前来送礼的三位智慧的贤人。他们首创了圣诞节馈赠礼物的风俗。在西方人看来,圣诞礼物是最可珍贵的,因而也希望自己获得的礼物是最有价值的“麦琪的礼物”。
美国著名作家欧·亨利在《麦琪的礼物》这篇小说中,用他笔调幽默又带有淡淡哀伤的艺术语言讲述了一个“没有曲折、不足为奇的故事”。以圣诞前夜馈赠礼物如此平常的题材创构的小说,在西方文坛并非罕见,其中也不乏精心之作,而欧·亨利的《麦琪的礼物》独自绝响,成为这类题材的杰作,确实是令人深思的。
首先,从内容上看。全篇以馈赠圣诞礼物为中心线,写了美国一对贫穷而恩爱的夫妇。这个家庭的主妇为了节省每个铜子儿,不得不“每次一个、两个向杂货铺、菜贩和肉店老板那儿死乞白赖地硬扣下来”。尽管如此,到圣诞前夕全家只剩下一块八毛七分钱。作家不用多费笔墨去写这个家庭的拮据困窘,只是简单地用“一块八毛七分钱”引出全篇。唯其如是,深爱丈夫的主妇德拉把这钱数了三遍,并因为无法为丈夫购得一件称心的“麦琪的礼物”而伤心地哭泣。欧·亨利最擅长用貌似平淡的话语作素描,去营构一种气氛,让读者沉湎其中,领味和思考人物的命运。“一块八毛七分钱”为这个“没有曲折、不足为奇的故事”营构的忧郁凄凉的气氛始终贯穿全文,即使写到夫妇看到礼物时的瞬时惊喜和欢乐时也明显地带有这种气氛袒露的伤痛。“人生是由啜泣、抽噎和微笑组成的,而抽噎占了其中绝大部分”。这句话似乎折射出欧·亨利对当时美国现实的深沉思考。作家写出了一对贫穷夫妇的痛苦,也在对人物思想性格和故事情节的描写中,把读者的趣味引向高尚的境界,给人以启迪,让人从中获得美的陶冶。这是《麦琪的礼物》这篇小说真正价值之所在。
德拉为了给丈夫心爱的金表配上一副精巧的表链,忍痛卖掉自己一头美丽的头发。那“美丽的头发披散在身上,像一股褐色的小瀑布,奔泻闪亮”,丈夫吉姆非常喜爱妻子这头美丽的褐发。他深知爱妻为了装扮头发对百老汇路上一家商店橱窗里陈列的玳瑁发梳渴望已久。为了在圣诞前夕给爱妻赠送玳瑁发梳作为有价值的“麦琪的礼物”,吉姆也忍痛卖掉了三代祖传的金表。德拉的美发和吉姆的金表,是这个贫穷家庭中唯一引为自豪的珍贵财产。为了对爱人表示深挚的爱,他们在圣诞之夜失去了这两件最珍贵的财产,换来了已无金表与之匹配的表链和已无美发借之装扮的发梳。瞬间的欢乐付出了昂贵的代价,而随之而来的无疑是深深的痛苦。欧·亨利经过对现实生活的深沉思考之后,精心筛选了这个故事的主要情节,使这类易入俗套的题材焕发出奇异动人的光彩。金表和美发,对这个每星期只收入20块钱的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可复得的巨大财富。这个遗憾带来的苦涩感,使每个善良的读者心扉颤栗。这个凝聚着社会现实生活无法解决的真实矛盾(爱情和财富)因作家深沉的文笔而倍增真实,更能引起读者的怜悯和同情,并将他们引入更深刻的思考中去。欧·亨利的短篇小说一向不以奇诡情节取胜,揭示复杂的社会生活往往不过摄取其中一个镜头,但那种刻意追求的以情动人的独特艺术效果,却能透过“没有曲折、不足为奇的故事”冲击读者的心扉。德拉和吉姆为了一时的感情冲动,“极不聪明地为了对方牺牲了他们一家最宝贵的东西”,作家把他们称作“两个住在一间公寓里的笨孩子”。在那个唯金钱万能的社会中,他们的礼物不能算作是智慧的“麦琪的礼物”。但是,他们失去了财富,却加深了人世间最可宝贵的真挚的爱情。在爱情与财富的矛盾中他们为了前者牺牲了后者。所以,作家在小说末尾留下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让我们对目前一般聪明人说最后一句话,在所有馈赠礼物的人当中,他们两个是最聪明的……他们就是麦琪。”
小说揭示社会现实不靠说教,而是用人物感情起伏的发展变化引为脉络,启发读者去触摸、感受人物带有悲剧色彩的思想性格。在那个金钱可以买卖爱情,心理和感情出现畸变的社会中,德拉夫妇之间真挚深厚的爱充满了作家的理想主义的色彩。欧·亨利不写这个社会中金钱作贱爱情的罪恶,偏去写这个晦暗镜头中的诗情画意,去赞扬德拉夫妇的聪慧,这绝非常人手笔。所以,作品给人的不是消沉和晦暗,而是对美的追求和眷恋,从而把读者引向高尚的境界。
一般说来,短篇小说因其篇幅短小,要求作家以“少少许”胜“多多许”,就必须笔墨凝练,刻画人物风姿只能抓住一两个侧面去作速写勾勒。其难度在某种程度上未必比中、长篇小。欧·亨利的短篇常以他独具风格的感伤笔调和诙谐轻快的笔锋,去刻画人物和铺展情节,使笔下的形象富有立体感,并给人以不尽的余韵。《麦琪的礼物》正是这个艺术特色的代表作。裁剪精到的构思,对话般亲切的语言,微带忧郁的情调,使这个短篇在缕缕情感的光束中显露出丰厚的内涵,激发读者对爱情、金钱的价值的思考。作家细致地写德拉无钱为丈夫买礼物的焦灼心情,写德拉的美发,甚至写德拉上街卖发和买表链的全过程,却惜墨如金地避开了吉姆卖金表买发梳的经过。作家可以细致地描写吉姆回家后德拉担心失去美发会伤害吉姆的爱所作的一连串解释,却在吉姆讲完卖金表事之后戛然然止住全文。时而细致入微,时而寥寥数笔,读者仍能从那些不着文字之处领悟作家的弦外之音。这种寄实于虚,并兼用暗示和略写的手法,是《麦琪的礼物》所独具的。
作者简介:
欧·亨利(O.Henry,1862年9月11日—1910年6月5日),又译奥·亨利,原名威廉·西德尼·波特(William Sydney Porter),美国短篇小说家、美国现代短篇小说创始人,其主要作品有《麦琪的礼物》《警察与赞美诗》《最后一片叶子》《二十年后》等。
1862年9月11日,欧·亨利生于美国北卡罗莱纳州格林斯伯勒,曾当过银行职员、药剂师等。1896年2月,欧·亨利因受到盗用公款的指控入狱,后逃亡洪都拉斯。1898年再次入狱,期间开始发表作品。1902年,欧·亨利移居纽约,成为职业作家。1910年6月5日,欧·亨利因肝硬化在美国纽约去世。欧·亨利与契诃夫和莫泊桑并列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巨匠,曾被评论界誉为曼哈顿桂冠散文作家和美国现代短篇小说之父,他的作品有“美国生活的网络全书”之誉。
4. Waldeinsamkeit
我抱着一瓶可乐,两盒柠檬茶和一袋薯片,歪歪扭扭地走出便利店的门,任由趿拉的拖鞋摩擦地面,恼人的声音在小区门口回荡,打破了这个时间应有的沉寂。门禁保安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看他飞舞的食指应该是在奋力抵抗农民的进攻。这就麻烦了,早知道应该要个袋子,门禁卡都掏不出来。我用腋窝夹着犹如冰块的可乐,指间再夹着柠檬茶,左手抽搐地在口袋里摸来摸去,看起来估计像抽风的病人。
“累不累啊,我给你提着吧。”
像深潜的鱼雷,砰的一声在我脑里某个地方炸开,把刚刚还在苦苦思索的游戏攻略炸得支离破碎,绽开无数个汹涌的漩涡,却没有带起一丝浪花。这声音太耳熟了,是谁?大脑疯狂匹配那可怜的信息库,找不到任何一个名字。我惊愕地转身,见到了一个亿分之一秒就能对上的面容。
“我去,居然是你?这都十点多了,下来买宵夜?” 我有一点语无伦次。
上次见到她,好像是一年前了。但当时身边还有我的家人,只好匆匆打个招呼,点个头就扭头继续走了,没能多聊几句。她还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让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却什么也没看见。那一天似乎也是如此,脑子宕机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强烈谴责自己早衰的脑子越来越不好用。但这次完全不一样了。周围安静得只剩下远处马路上朦胧的车声,一侧的街道上也只站着我和她两人,和暗沉的深紫色天空。
“好久不见。”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你手不冷吗,一直抱着可乐。”
我有点手足无措。如果尴尬能用一个表测出值,那它的指针早已超出表盘转了十多圈。“是啊,真的好久好久没见过了,最近还行吧?”
这话我都觉得烂,够寒暄够虚伪。但她露出一个特简单的微笑,声音低了一分:“我觉得不太行。”
我恍然大悟,朝她努努嘴,“喝点什么?回去买点东西喝吧,我请客。” 她走过来提了提那个1.5升装的可乐,上面挺干净,因为水珠都在我衣服上。“你天天都下来买这个喝?” “没有啊,就今天,家里没东西喝了不爽。” “才不信。” 她戳了一下我腰,痒得想把柠檬茶也丢在地上。身体下意识扭开的一瞬间,突然仿若回到了六年前。
我没交语文作业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戳我的。
“这么敷衍?既然要请女孩子喝东西,怎么能在便利店里请呢?”
“那你想去哪?三更半夜的要求还这么高?”
“奶茶店!我要喝奶茶,吃炸鸡!”
“下次吧。现在你要不要?不要我走了。”
“不行!你说要请我喝东西,我现在就要喝奶茶!”
“便利店也有奶茶啊!”
“那炸鸡和鸡蛋仔呢?”
恍惚间,站在她面前的好像不再是那个慵懒的宅男,而是那个谁都不怕,却只敢在她名字后面加一个“姐”的小男生。每次发生争吵,那个初二的矮个子男生一开始就笃定的认为自己占了下风,再狠的话也说不利索。过后又一边大声谈笑引起她注意,一边憎恶地看她与老师谈笑风生告他的状。只有放学后一路的聊天,才是最开心的时候。这回我可不想再做那个事后被取笑的人,望着她面不改色问道:
“行,没问题,你想去哪喝,说吧。”
她眼里放出几缕不同于路灯的光芒:“真的吗?可是有点远喔。” 我咬着牙答到:“我上去拿车钥匙,开车过去,总可以了吧!”
“喔?你会开车吗?” 她音调高了些,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或者说,你敢吗?”
“我可是有驾照的,走起啊,谁怕谁。”
“走着!”
放下饮料后我对父母借口说又少买了两样,出门前偷偷把筐子里的车钥匙揣在口袋里,心里狂跳不停,手心也都是汗,把根本不合脚的拖鞋换成了运动鞋。但一到楼下,才发现样子更丑了。T恤和短裤上可以直接写一行“大家好我们是睡衣”,又皱又乱,偏偏还穿了对奇怪的鞋子。但很快我才意识到这是因为对比她身上那件干净的白底个性长袖衫,我们显得像从两个世界走出来的人。我没说话,她静悄悄地跟在我的身后,像一片跳跃的影子,又像刚放手的风筝。我低着头,心想父母会不会马上就发现车钥匙和人都不见了,一个电话说不定就原形毕露。耐不住周围的孤静,便头也不回地闷声问了一句:
“大热天你怎么还穿这么厚的长袖呢,看来不是下楼买宵夜嘛。” 等了很久,她也没吭声。“难不成你穿得这么奇怪是要见谁?见什么人吗?” 依旧没有回应。可能真的是自己太不适合交际吧,为什么说什么都觉得尴尬呢?我突然止步,望了望她,没想到她低着头,乌黑长发从两耳后穿过,似乎在掩盖她的眼睑。但她没挡住,我隐约地看到她微微发红的眼圈,像是奇异的眼妆,在昏暗的光下若隐若现。
看起来有点奇怪呐。
家里的本田车双闪刚跳动了一下,她就迫不及待拉开副驾门扑进去,乖乖地系好安全带,眼里眉间都是一副期待的神情,我放在中间的手机被她抢了过去,颀长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舞蹈。“就去这家,我给你设了导航。” 她把手机丢给我,又补了一句,“开快点吧。” 我心里一个卧槽,你还知道开快点,大半夜逼我偷偷开车拉你喝奶茶,开快开慢不折腾个把小时都回不来,难不成我还能往慢了开?我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瞟了一眼屏幕。20分钟车程,还可以接受,只不过那个陌生的街巷我也没去过,也没听过那里有什么奶茶店。
没想到,刚刚那短短两句话以后她就一直没说过话了。偌大的马路上车辆寥寥无几,交通灯孤单而机械地指挥空空如也的车道,反复闪过的路灯更让人昏昏欲睡。我按了几下收音机的不同调频,都是不大清晰的音乐声,估计听了更想睡觉。车外的世界和小区外一样寂静空旷,车内仿若漂荡在海洋中心的一艘孤舟。而她却并没有拿出手机刷刷微博或是看看朋友圈,而是安静地透过车窗盯着外面,或是扭过头来望着我,看得我浑身发麻……
“内个……我考了驾照的,开也有两三个月驾龄。” 我偷偷瞄了她两眼,“这个你真的不用担心,虽然确实没法开的很快很快,但不可能出事的,我挺稳的,你别不相信我啊!很安全的!”
“一点都不害怕。只是,你真的变了很多,我想不到第一次坐的居然是你的车。胆子也比以前大多了,体贴多了,以前我让你帮我提个东西你都一脸的嫌弃,让你帮我把作业拿给老师你说你是有手有脚的课代表为什么找我。今天我提了这么过分的要求你竟然直接答应了,真的,很感动。我还想好了你会直接拒绝,然后我会去便利店拿一盒巧克力味维他奶,你能请我喝,就已经很高兴了。对不起啊,感觉你有些陌生可我也好开心…… ”
她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听的我心里惊诧不已,也没法接的上话,很是尴尬。她不像是会说这些话的人,但她可能也不知道我对这样如同偶像小说的神展开没有任何处理经验,只能像个脑瘫儿一样“别啊” “嗯” “噢噢” 地附和,一时间思绪万千却又找不到能娓娓道来的源头。
万幸的是,在我找到下一个合适的开头来打破再一次因为互相的谨慎而导致的尴尬前,导航里那个平平无奇的小绿点就在我的右手边。我习惯性地四处张望P字和地面的黄线,湿漉漉的手在方向盘上留下不少水印,一路狂跳不止的心让人口干舌燥,我也等不及一杯奶茶缓一缓。可P字还没看见,副驾驶传来降了两个调的声音:
“啊,好可惜,已经关门了。”
我下车一看,招牌果然黑漆漆的,卷帘门也拉了下来,里面一丝光也没有,只剩下门口冰冷而光秃秃的一把锁。
“也对,都十一点了,人家应该也要回家休息。时间太晚了。”
“哎…… 为什么这么早就关门呢,奶茶店不是都营业到凌晨的吗?” 她懊悔地说,“早知道咱们应该再早一点碰见,再早一点出来。”
“算啦算啦,你不是说喝个巧克力维他奶也可以吗,不耽误你今晚了,现在就回去吧。”我抬手看了一下手机,有些焦虑我和她的父母是不是已经要把手机打爆了。她留恋地回头看了几眼,澄如明镜的眼里满是不舍,让我完全理解不了 —— 唯一的可能是,也许她男朋友在这里工作?还是她投资了这家奶茶店,想带我尝尝“股东特供版”再借机炫耀一下 ?
或者,只是单纯地想喝奶茶而已。
一股莫名其妙的坏主意在脑子里撞来撞去。家人会担心吧?路上出了事怎么办?车的油还剩多少?回不去是不是要在外面开房…… 天!我在想什么?这么龌龊的东西是我这种清高的人能对一个久别的同学想出来的事情?你变了啊你变了!迟疑半晌,我没有拦住要脱口而出的话,它清晰地从我嘴里蹦出来:
“现在要赶回家了吗?”
“什么?” 她拉开车门。
“刚刚的承诺是请你喝奶茶,没请到那我太丢人了。这市区这么大,开到深夜的店多的是。走吧,先不回去了。”我有些局促不安地盯着她的眼睛,“我就想试试。你说,深夜里拉一个女孩大老远跑去喝奶茶,该是件多美好的事。”
“拐卖儿童妇女可是重罪。更何况我两项都占了!” 她的阴霾一扫而散,又对我露出了“你死定了”的表情,“但是,我还没被拐走过,不如你试试吧。”
“要不…… 你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别管他们了。走吧!再迟一点家门也不让你进了!”
“好嘞。”我毫不犹豫地重踏油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逃离了那个巷子。
但没想到的是,大部分的店面都把门关得紧紧的,里面的黑暗争先恐后地想从门缝里渗出来。即使我控制着路线都贴着白日里热闹不已的商圈,走出了二十分钟,却几乎没怎么踩过刹车。我开始怀疑今天是不是什么世界灯管保护日或者卷帘门发明一百年纪念日,这些人怎么都不想做生意了呢?时间越晚,希望越渺茫,可是我一直在为那个希望花更多的时间,像一只在莫比乌斯环上奔跑的蚂蚁,或者一队沙漠里朝着一面疯狂行军的人,却又全然没有什么惊恐和忧虑。有的只是集合了偷偷开车和带女孩越跑越远的莫名的兴奋和欢悦,还带着些许期待,杂糅成让人上瘾的情感。反正续航里程一到80公里我就立刻回程,人家嘴上逞强,说不定心里一直担心得很,随时准备跳车呢。
在数字还剩87的时候,我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个灯火明亮,还蛮出名的店,一口长气吐出。这里已经是城市的边缘,色彩斑驳的混凝土巨人和酒红色的天空已经有一些距离了,可我连自己都想不起来怎么曲折地来到这个地方。我停好车,她安静地在一旁站着,仿佛要喝奶茶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还没到12点就没有奶茶店营业,让消费者的愿望得不到满足,这充分反映了基础设施建设依然与大众需求存有偏差,要确保真正拉动内需,其仍有大量可优化之处…… 我任由奇怪的想法们上蹿下跳。恍惚间,我点了个什么奶茶还付了款,在靠窗的一侧坐下。
“你好像不是在本地读大学吧?”她侧过头。“嗯,我在西䦎那边。” “离得远吗?” “坐车的话,大概两个多小时吧?” “挺近的。你知道我读的什么吧?” 我摸摸鼻子,试图把那个名字检索出来。“是…… 是省㨤龥䠿䡚大学吧?” “我问的是专业啦!”
这下我没答上来。她用力吸着吸管,含糊地说:“你死了,我们以前还在微信里聊过的。” 看到我一脸尴尬地掏出手机,她没忍住笑出声。
“有女朋友吗?”
咣地一声,明亮的灯光下像是忽然冒出一个巨大的秤砣,拉着内心哗啦啦地坠往深处。这是什么跳跃思维?!虽然朋友聊天问这个无可厚非,可你总得叙叙旧走一下程序吧,问得别人猝不及防。我反应倒挺快:“你呢,你脱单了?”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用刻薄的词攻击我,而是淡淡地说:“让你失望了,我没男朋友。”
“你们学校男生质量都很高,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我们班男生很少,大一在社团认识过一个,那时候对所谓大学生活憧憬得多好,没什么防备心。忘了那个时候开不开心了,反正最后结局挺简单。” 她左手拿起窗边一个装饰用的陶瓷杯悬在空中,手指一松,杯子笔直掉落,一声突兀的脆响后在地上碎开成数不清的洁白的碎片,“就这样。” 我惊呆了,第一反应是回头看看那个店员,心想我去这伤害是有多大,提起来还得摔人家的东西,然后我还得赔给别人,至不至于啊!
然而店员依然在柜台后面聊天,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甚至没有往这里看一眼。
“喂!你呢,跟我聊聊你女朋友啊,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我更没什么可说的。” 我还是没忍住低头看了几眼满地的碎片,“我读的是机械专业,别提了,一个班40人一个女生都没有!全是汉子。人家都是一男一女确认完眼神就好上了,我们这要保持性取向不变成基佬就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我就知道你找不到女朋友的。” 她毫不掩饰戏谑的眼光,仿若当年那个颐气指使的女孩,不留余力地一把刀子捅进去,还扭一下。“ 那你…… 有喜欢的人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长很长时间,从一年前,哦不,三年前开始,如同一只抖动的筛碗,沥去沙子里鲜见的珍珠。但是晃了半天,沙子漏光了,里面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的。
“没有。” 我诚恳地答道。
“再想想。” 她突然撇开目光,专注地看着什么东西,“可能你的大学真像你说的一样乏味吧。”
三年没有,我到五年前看看。那双摇着筛子的手成了一艘在石油里前进的小船,各种奇怪的东西拽着船身,它艰难地顶着阻涩前进,很慢很慢,但好像依然一无所获。我见到了几个面孔,名字差点脱口而出了,才发现她们好像的确只是朋友——甚至还记不记得我这个人都是未知数。真是尴尬。
“真的没有,没必要骗你。你都说了我这号人肯定得单着的…… 不你这么盯着我啥意思啊!”
她摇摇头,右手伸过来抢了我放在桌面的手机过去。我还以为她要翻我微信,可是又肯定不知道密码,这玩哪出呢。没想到,她看了一眼就放了回来——只是单纯地看个时间。
很像很久以前的早晨,我睡眼朦胧地把作业放在桌面,灰色和白色的卷子本子互相掺杂,可又得挨个交上去。刚拿出语文的本子,猛地想起好像还漏了一篇阅读题没做,唯一的希望只能赶在早读前想办法从课代表那里 “借” 一本来借鉴一下,可是这人似乎早就一眼看穿,“啪” 地一声眼疾手快从桌面抽走本子,毫不拖泥带水,然后留下还懵逼中的我和一句话,“想抄?做梦!” 干巴巴地望着她的背影等着晚上被语文老师罚得抬不起头,又绞尽脑汁思考下次该怎么对付这个永远领先一步的课代表。每个早晨,各种方法都随着时间化为碎片,飘飞得一片不剩。只剩那个马尾划出一个漂亮的曲线,在空中留下无数飞舞的好闻的精灵,从未变得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
我操。该不会就是她吧?
原来这么多年骗的都是自己。我其实从来就不是一个小孩子。
我真的要把名字说出来吗?她的名字。
她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店员也准备打烊了,却没有叽叽喳喳地聊天, 侧身悄悄地对着这边指指点点。我们两个有那么特别吗?没有吧,没什么特别的。
“ 今天我真的非常开心,完全没想到,做了一件这么棒的事情,跨越大半个城市去喝一杯奶茶。” 她自顾自地说着,又重复了一遍似曾相识的话,“ 你知道吗…… 他说最后能帮我实现一个愿望,我想了好久好久,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
“ 他是谁?!”
“ ……无所谓啦。最后我跟他说,我想见一下真正喜欢我的人。他居然同意了。但是我猜了好多好多人,真的没想到,居然是你。我被吓到了,一直站在一边不敢靠近,准备好了好多剧本,都害怕得不敢开口,因为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是你啊…… ”
错愕之中,我没能听懂这句话。
“ 本来,我想…… 就看一眼算了,可能他在骗我,但好在叫住你了,才能经历我能想象到最梦幻的一个晚上。”她的眼眶红红的,可把我吓得不轻,我还以为又说错话要挨打了,“所以说呀,一定要迈出那一步才行,别害怕什么,真的。好多事情,你不试一下,可能突然永远都没机会了,会后悔很久很久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杯子,但实际上在遮掩双眼。情况突然急转直下,我绞尽脑汁却完全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种想把她抱进怀里,安慰一下的冲动——她说试试,那就试试吧。刚准备起身,可她却又比我更快地站起,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谢谢你今晚的招待,我开心多了。”
我一把拦住她,可她却往外一闪。我声音抬高了几分:“你要去哪啊!这里荒凉的要死,要走咱们一起啊!”
“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告诉我行吗?求你了!” 我想拽住她的手,却抓了个空,“ 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你千万别怕啊,千万别想不开!”
“ 我真的没什么可告诉你的。你也不用担心我啦。” 她挤出一个笑容,在我眼里却像黑夜里的一束闪电炸开,“ 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坐你的车走了,因为我赶时间,而你可能还有很多遗憾,不要等来不及的那一天喔!”
说完,她扭头就快步向门外走去。刚才的话,她再也掩饰不住哭腔了,而我更无法压抑心中的恐惧,拔腿追在后面,惊惧像一股电流穿过,让人本能地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我抓不到。
刚出门口十多米,我的指尖就碰到了她被风扬起的发尖,随即她却突然站住,转过身,脸上满是强装的镇定,看得我难受不已,却又不敢妄动。
“ 别跟着我,行吗?求求你。答应我行不行。”
伸出去的双手悬在半空,我沉默了几秒,盯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 嗯。我答应你。”
她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如此的真切和温暖,真让我定在了原地。
“ 对不起。” 她低声地说道,细微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听得见。然后又快步往前,甚至越走越快,甚至是跑了起来,跑得是那么随意和落魄。
“ 对不起!!!”
几乎是她竭尽全力喊出来的。这声音震得我一愣,像一颗石子在黑底胶片上划过清晰的印痕,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如此突兀,不知道是喊给谁听的。
我猛地被脑中的一束光火击穿,这才醒了过来,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没了命地飞奔起来,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为双腿用尽全力,只为再快些。
可是街角的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千篇一律的路灯,就是如墨如漆的黑。我高喊了两声她的名字,只引来几声朦胧的狗吠。
就如无数个凌晨中的一个一样普通,一切安静得可怕,像一个自导自演的演员突然停止动作,只感受到空空如也的观众席上一片死寂。
我茫然地跪到地上,任由不受控制的泪水模糊双眼,膝盖的痛楚就像一团团的光晕,遥远而虚幻。
2018.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