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溪狼小说阅读全文
⑴ 求沈石溪《狼王梦》全文!!!
简介:这本书主要讲了一个叫紫岚的母狼,生了五个狼子,可有一个被洞外的寒冷掠夺去了生命,所以这儿还有四只了,紫岚为了完成丈夫的遗愿——把一个孩子培养成狼王,费尽全里去培养她的3只狼子,可最后并没有得到回报,她的四只狼子只有一只活了下来,那只就是媚媚(母狼),她的狼王梦最终也未能实现。
全文:狼王梦
全世界的狼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性:在严寒的冬天集合成群,平时则单身独处。眼下正是桃红柳绿的春天,在中国西南部的日曲卡雪山的狼群,正化整为零,散落在雪山脚下浩翰的尕玛儿草原上。
在草原东北端一个臭水塘边,有块扇形岩石,岩石背后从中午起就卧着一匹名叫紫岚的母狼。它快要分娩,正沉浸在一种即将做母亲的幸福和神秘感中。它渴望能在这儿捕猎到前来饮水的小动物。自从它怀孕以后,身子一天天变得沉重,无法再像从前那样追捕猎物了。饥肠辘辘的紫岚想念它死去的伴侣大公狼黑桑。要是它还活着该有多好。黑桑很体贴它,在它分娩的时刻,一定会忠实地守护着它。唉,可惜啊!紫岚悲哀地叹息一声。
天渐渐黑了,紫岚仍是一无所获,它不得不拖着疲沓的身子,回到自己栖身的石洞去。
躺在洞里,它无法入睡,强烈的饥饿感折磨着它。要是仅仅为了自己,它还能忍受。但腹中的小狼崽也饿得一阵阵躁动。紫岚心疼极了。它用前爪摸摸自己的乳房,干瘪瘪的,这样下去,它怎么能哺养好自己的宝贝呢?它还要继承大公狼黑桑的遗志,把小狼崽培养成地位显赫的狼王。黑桑为了当狼王,苦心磨炼了两年。可惜它死于非命。它死未瞑目。紫岚已经决定,无论今后道路多么坎坷,也一定要实现黑桑的狼王梦。
小狼崽在腹中剧烈地躁动,紫岚感觉到离分娩不远了,它多么渴望能逮到一头马鹿,痛饮一顿,让干瘪的乳房丰满起来,让自己有足够的体力把小宝贝平安地生下来。突然,她的脑子一亮,它要挺而走险,去郎帕察的养鹿场拖一头马鹿来充饥。
拖一头马鹿谈何容易!养鹿场有持枪的猎手严密看守,还有一条和狼差不多凶猛的大白狗防卫,一般狼是不敢轻易去的。可是,一种强烈的母爱,一种要培育新狼王的理想,一种无法抑制的饥饿感激励着它去冒险。
凭着它的智慧,紫岚冒险成功了。它叼到一头鹿仔向石洞奔跑。跑了一阵,它累得气喘吁吁,鹿仔也剩下最后一口气。紫岚决定就地喝干鹿血。它停下来,麻利地咬断鹿仔的喉管,顿时一股滚烫的血液使它感到无比惬意,干瘪的乳房似乎立刻丰满起来,它拼命地吸吮着。突然,前方黑黝黝的草丛里蹿出一条大白狗。紫岚一惊。它没想到养鹿场的大白狗会一路嗅着气味跟踪而来,远处还传来猎人的吆喝声。紫岚赶紧重新叼起鹿仔,扭头奔逃。大白狗紧随其后。
紫岚撒开四蹄一路狂奔,快到石洞时,它忽然一转身,拐进了古河道。
它不想让大白狗发现自己将要分娩的石洞。紫岚跑啊跑啊,最后累得精疲力尽。它停下来,准备和讨厌的大白狗拼杀。它们互相厮咬了一个回合后,大白狗显然不是紫岚的对手,但紫岚毕竟快要临产了,行动不很方便,大白狗只有以死相拼了,它汪汪狂叫,期待着主人来增援。
紫岚不顾一切地扑向大白狗,尖尖的狼嘴使劲朝大白狗的喉管伸去,大白狗绝望地反抗着,它两条后腿在紫岚腹部猛蹬一下,恰恰蹬在紫岚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紫岚像被高压电流击中似的一阵的疼,浑身痉挛,惨嚎一声从大白狗身上翻落下来,在地上打滚。
大白狗懵懵懂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它还以为狡猾的狼又在用什么诡计呢。它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后退几步,盯着紫岚。
紫岚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它忍住剧疼蹲在砂砾上,竭力撑直前肢,挺起胸脯,狼眼大睁。它的小狼崽不早不晚,恰在此时出生了!紫岚忍住剧疼,把小狼崽藏在腹下,装出凶狠的样子,朝紧张的大白狗威风凛凛地大嚎一声——“欧”,吓得大白狗夹着尾巴逃走了。
紫岚刚生完五只小狼崽,古河道上狂风骤起,电闪雷鸣。小狼崽还没有能力抵抗这暴风雨,紫岚必须把它们叼回洞去。它一次只能叼走一只。它顾不得其余狼崽的惊慌尖叫,叼起一只没命地向石洞跑。它来不及喘气,又接着跑回来叼第二只。当它叼第三只狼崽时,山雨劈头盖脑降下来。它顾不得自己身上流血的伤口,像接力赛似的,在雨中来回奔跑,又叼回一只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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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狼王梦
当它叼最后一只狼崽时,古河道里响起山洪暴发的轰鸣声。洪水把紫岚冲进河里,它拼命地挣扎,好不容易爬上岸。当它累瘫在石洞洞口前,才发现最后一只小狼崽已经死了。紫岚十分伤心,它想,还剩下的四只狼崽中,谁能成为未来的狼王呢?
四只狼崽三公一母,我们姑且一一给它们起个名字,以便识别。长子一身黑毛,称它黑仔;次子毛色有蓝有黑,叫它蓝魂儿;最小的公狼崽毛色一半是黑色,一半是褐黄色,称它双毛儿,唯一的一只母狼崽长得一身紫毛,就叫它媚媚。
紫岚最偏爱黑仔,因为它长得最像黑桑,黑仔长大一定会像黑桑那样健壮、勇敢、聪明的。紫岚把全部的母爱倾注在黑仔身上,它要把黑仔培养成新狼王。每次哺乳,它总是先让黑仔吃饱,然后才轮到蓝魂儿、双毛和媚媚。
双毛和媚媚似乎已习惯了母亲的偏心。但蓝魂儿却有股桀骜不驯的劲头。每当它看到黑仔优先独享母乳时,脸上便露出极端嫉恨的表情。要不是紫岚一门心思想把黑仔培育成“超狼”,它会欣赏蓝魂儿的叛逆性格的。野心勃勃才是狼的本色。但为了黑仔能当狼王,它只能用严厉的眼神来束缚和扼伤蓝魂儿狼的天性。
这天,黑仔和蓝魂儿终于暴发了冲突。当紫岚从草原上逮回一只草兔时,四只小狼崽饿急了,一起朝它扑去。按惯例,黑仔先吸奶,其余的等在一边。
但是,当黑仔刚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神态钻到紫岚怀里,蓝魂儿怒叫一声猛扑过来,一下把黑仔撞倒,张口叼住丰满的乳房。
紫岚犹豫了,它不知该不该把蓝魂儿蹬开,就在这时,黑仔从地上爬起来,困惑地看着正在吸奶的蓝魂儿,突然明白了,是蓝魂儿侵犯了它的特权,困惑的眼光立刻变得凶狠起来。它仰天长嗥一声,那嗥声混合着悲愤、激动和嗜血的野性。它伸开稚嫩的狼爪扑向蓝魂儿,它打败了蓝魂儿。
紫岚心里一阵欣喜,它从黑仔身上看到黑桑顽强的斗志。太好了,黑仔!
今天你能从蓝魂儿嘴里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乳汁,明天你就能从狼王洛戛手里夺取王位!
狼崽们断奶了。
黑仔在紫岚的精心哺育下,才半岁多就长得健壮结实,足足比蓝魂儿、双毛和媚媚高出半个肩胛,乍一看,像匹半大的公狼。而且黑仔的胆魄也是超群的。它敢于在紫岚外出猎食时,独自到山林闯荡。尽管黑仔还太小,紫岚不放心它独自外出,但一想到日后黑仔能成狼王,它心里就很兴奋。每次外出,它都观察好四周,看看有没有虎、豹、野猪等猛兽的踪迹。石洞很隐蔽,也很安全,它这才放心。但它忽视了来自天空的威胁。
厄运从天而降。
一只空中霸王大金雕趁它外出时,叼走了正在草地上玩耍的黑仔。可惜黑仔的狼牙还没有长硬,顷刻间便葬身雕腹。
当紫岚发现草地上残留的凌乱雕毛和斑斑狼血时,母亲的心破碎了,它恨不能插上翅膀,飞上天空向仇敌报仇。
黑仔死了,紫岚只好用蓝魂儿来顶替它实现狼王梦。
秋天过去了,寒风又吹过日曲卡雪山。蛇、熊等动物冬眠了,鹿群和羊群也躲藏起来,狼觅食越来越困难了。为了生存,散居在草原四周的野狼又集合起来,形成一个强大的狼群,以应付寒冬。
紫岚带着蓝魂儿、双毛和媚媚赶到狼群聚集的地点。狼王洛戛正神气地主持认亲仪式。洛戛和它的忠实助手大公狼古古让十几只狼崽依次来嗅闻自己的体味。轮到蓝魂儿时,洛戛的眼里闪过一道凶光。它仿佛在蓝魂儿身上看到了黑桑的影子。它没像对待其它狼崽那样舔蓝魂儿的额头,而是举起前爪粗暴地将它推开。黑桑曾经是洛戛的强有力的竞争者,它恨黑桑的后代。
狼群中最活跃的是幼狼,它们快活地生活在大家庭里,在抢食物时彼此互相厮咬。有一次,蓝魂儿和一匹比它大的小公狼黄犊争抢一只牛腰,蓝魂儿打不过比它高大的黄犊,求救的眼光投向紫岚。紫岚并不理会,它要让蓝魂儿懂得弱肉强食的原则。
蓝魂儿没有吃到牛腰,心中十分委屈,但它把怒火藏在心里。第二天下午,它又和黄犊为争半块羊胎厮咬起来。蓝魂儿凶狠地扑向黄犊。强壮的黄犊一口咬下蓝魂儿脊背上的一块肉,狼毛飞旋,狼血漫流。蓝魂儿毫不示弱,它忍住痛,反身咬下黄犊的尾巴,“咔嚓”一声,黄犊又咬掉蓝魂儿的右耳朵。蓝魂儿满脸流血,神情极其可怕,但它决不罢休,仍向黄犊龇牙咧嘴冲过来。黄犊害怕了,转身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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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狼王梦
蓝魂儿得意地吞下半块羊胎。紫岚很满意它的行动,又奖给它半条羊腿。
大雪一场接着一场,日曲卡雪山白雪皑皑。食物越来越少,生存越来越艰难。但蓝魂儿却在饥寒交迫中愈长愈大。它全身狼毛稠密闪亮,身体发育得格外强壮,一双贪婪的眼睛里闪着凶残的冷光,它的个头差不多高及成年大公狼的眉际了。要不是它少了一只右耳朵,可算是完美无缺了。
狼群猎食时,蓝魂儿开始不要命地冲在最前面。有一次,饿极了的狼群去袭击冬眠的黑熊,蓝魂儿冒着危险,冲进熊洞,对准熊的鼻子狠狠一口。
狗熊惊醒了,愤怒地咆哮起来,蓝魂儿把熊引出洞,狼群一起进攻,大狗熊终于败在狼群手下。狼群欢呼着胜利,大口撕咬着猎物。蓝魂儿的超群胆量赢得了众狼的尊敬,连狼王洛戛也不得不对这条半大公狼刮目相看。紫岚更是高兴。实现狼王梦已经为时不远了。
然而,想不到的事又发生了。蓝魂儿在狩猎中不幸踩上了猎人埋藏的猎夹。它拼命地用爪子抓刨夹在腰间的铁夹子,然而无济于事。蓝魂儿发出凄厉的嗥叫。紫岚不顾一切地扑到铁夹上,用狼牙狠狠地咬,最后,两只牙齿咬断了,嘴里鲜血直流,但仍不住嘴地啃咬铁夹子。眼看着猎人就要从山谷那边过来了,紫岚不愿蓝魂儿死在猎人的枪口下,它狠狠心一口咬断蓝魂儿的喉管,又拼命咬断它的腰肢,然后无比悲哀地拖着断成两段的蓝魂儿的尸体,踉踉跄跄地逃回深山。
现在,只能轮到最后一只公狼双毛来实现黑桑的梦想了。
当紫岚把视线集中到双毛身上时,不由得一阵伤感。双毛从小营养不良,长得过于瘦弱,但最难容忍的是,它性格温驯,从来不跟别的狼抗争,那怕别的狼咬了它一口,它也默默忍受,没有一点狼的气质。双毛总是逆来顺受,因为长期不受重视,养成了它十足的奴性。
紫岚看到双毛体格单薄和性格温顺的双重缺陷,决定重新塑造双毛。
春天来了,紫岚又带着双毛、媚媚开始单独生活。它给双毛吃最好的食物,教它厮咬格斗的种种技巧。经过半年时间的精心驯养,双毛长得壮实些了,捕食技艺也越来越好了。双毛长成了一匹挺帅气的大公狼。紫岚以为过去在双毛身上显露出来的身体和精神上的缺陷该消失了,该让双毛到狼群中显显身手了。
到了冬天,散居的狼群又聚集到了一起。紫岚很快发现自己大半年的心血白费了。双毛身上的精神缺陷根本就没消失。
虽然它已长成一条健壮的公狼,但遇到同龄公狼,仍然卑怯地龟缩在一边。对狼王洛戛更是一副低眉顺眼的奴才样。紫岚好几次在它屁股上又撕又咬,但双毛似乎已甘心情愿做一匹狼群中地位最低下的平庸草狼,拣食吃剩的肉末骨碴,以此度日。
好一个窝囊废!
要是紫岚现在膝下还有另一匹狼儿,它一定会放弃双毛的。但它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再一次重新努力。媚媚是匹母狼,不能争夺狼王宝座。只有双毛才有资格争夺狼王之位。它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和力气,把双毛扭曲的狼心纠正过来,以实现它的狼王梦。
整整一个漫长的冬天,紫岚全副身心都投入到重新塑造双毛狼性的工程中。它一会儿用温柔的母爱和热情的鼓励;一会儿用饥饿胁迫或殴打威逼它。
软硬兼施,恩威并用。然而这套教育方法用在双毛身上却没有起什么作用。
双毛虽然很自卑,但智商并不低,它也晓得紫岚想让它出类拔萃,成为威风凛凛的狼王。但从小受冷遇,早已养成它根深蒂固的自卑心理。它总觉得自己是弱者,它怎么也没有勇气和同龄公狼争斗,更谈不上和狼王洛戛争夺王位。难道双毛真朽木不可雕了?不,紫岚不甘心,它设计出一套崭新的教育手段,一定要把双毛的精神缺陷彻底扫除。
狼群解散,紫岚带着双毛、媚媚回到石洞。从此,紫岚把自己那种母狼的爱深深埋在心底,它联合媚媚,把自己扮演成一个脾气暴戾的狼王,使双毛在家庭似的小狼群里处于受奴役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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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狼王梦
紫岚想方设法地用暴力折磨双毛,双毛的眼角常常沁出委屈的泪。到了夏天,竟瘦得皮包骨头。双毛的忍耐力和承受力达到了极点。
紫岚耐心地期待着。
终于,在盛夏的一个中午,干渴的双毛为了和紫岚、媚媚争喝一口水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双毛身上的奴性崩溃了,爆发出全部的狼性,它看着母亲和媚媚痛快地喝完水,轮到自己喝时,它俩却用尾巴将水潭里的水搅浑。它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虐待它。它长期被压抑的嗜血本性暴发了。
它嚎叫一声,冲向紫岚,两只强有力的狼爪猛地扑来,“咔嚓”一声,紫岚的腿骨被折断。媚媚吓得掉头就跑。双毛瞪着凶恶的眼睛,望望呻吟的紫岚,又望望乖乖躲在一边的媚媚,威严地嗥叫了一声。
紫岚疼得钻心。但它悲喜交加。啊,果然,双毛按自己预想的那样,产生了质的突变。
接着,紫岚为了恢复巩固双毛的强者心理,又采取了第二步骤。在家里,它和媚媚的地位和双毛翻了个。双毛成为统治者,让它威风凛凛地享受狼王特权。
双毛尝到了甜头,越发凶狠威严了。又经过半个夏天和一个秋天的精心培育,双毛被诱发出来的狼王心态逐渐强化,最后定型了。为此,紫岚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它不但跛了一条腿,而且身子也明显地消瘦了。它,提前衰老了,它作出了作为母亲的最大牺牲。
深秋,狼群又按自然规律集合起来,双毛已成为一匹体格和胆魄都高度成熟的野心勃勃的大公狼。它在家里发号施令,现在回到狼群却要受狼王洛戛的统治。它无法忍受了。
紫岚先用计离间洛戛和它的盟友大公狼古古的亲密关系。洛戛和古古为争夺母狼莎莎恶斗了一场,洛戛咬死了强壮的古古,但它也消耗了大量体力。
就在这时,双毛适时地向洛戛发起挑战。双毛气势凶猛。洛戛一开始就显得力不从心,它扑击的速度有点迟缓,狼爪撕扯也缺乏力度。双毛扑击如闪电,不一会儿,就咬下洛戛背上的一块肉。伤痛刺激了洛戛。它拼命反扑。
双毛并没有因对手反扑而畏缩。它年轻气盛,越斗越勇,再次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扑向洛戛的喉管、眼窝和腹部。在双毛凌厉的攻势下,洛戛渐渐力弱气衰。
大局已定,围观的狼群望着血腥的场面激动地嚎叫起来。紫岚为双毛大声叫好,它知道,只要双毛乘胜进击,一定能咬断洛戛的喉管,夺取宝贵的王位。黑桑的遗愿就要实现了!
好样的!双毛又一个扑击,把洛戛撞出两丈多远。洛戛气喘吁吁地想爬起来,双毛威风凛凛狂嗥一声,又屈起后腿,大张狼嘴,瞄准洛戛的喉管扑过去。
洛戛明白自己正处在灭顶之灾的瞬间。它眼里掠过一道绝望的光。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洛戛不甘丢失狼王身份,不甘败在这个无名小辈手中,强烈的求生欲和多年狼王地位养成的傲慢气势,使它一声低沉而厚重的长嚎在草地上爆响。双毛已经跃起的前肢突然变软了,它像一只吹足了气的皮球,忽然被针戳破似的瘪了气。它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卑贱和萎缩神情。洛戛那声异乎寻常的嗥叫勾起了双毛的自卑感,它又旧病复发了。
紫岚再急也没有用了。
洛戛不愧是匹经验丰富的老狼王。它看到双毛神态突变,转身想逃。它猛地跳起来,一口咬住双毛的臀部,猛力一撕,血肉喷洒在草地上,只听双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嗥。
群狼得到狼王的信号,一起拥上来,可怜的双毛来不及发出一声诅咒,便魂归西天了。
紫岚伤心得几乎要昏了过去。它知道,与其说双毛死在洛戛爪下,不如说是死在它自己的自卑感下。
紫岚彻底绝望了。它在极端的孤独和痛苦中,熬过了漫长的冬天。
又一个春天来了。紫岚发现媚媚跟自己越来越疏远,紫岚常常独自待在冷冷清清的石洞里,媚媚理也不理它。最近几天,媚媚的情绪显得特别反常,一会儿兴奋得蹦蹦跳跳,一会又呆呆地盯着天空发愣。紫岚看得出,媚媚在恋爱了。突然,早已破灭的一线希望又闪现在紫岚脑中。媚媚是匹母狼,无法争夺王位。但媚媚可以生崽,黑桑和紫岚的优秀血统可以传给媚媚的后代,让孙子当狼王也好啊!问题是媚媚要找什么样的配偶呢?紫岚心急如焚。媚媚从不让它过问自己的事,紫岚只好悄悄跟踪媚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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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狼王梦
紫岚在暗中发现,媚媚的配偶是匹瘦弱难看的独眼公狼,名叫吊吊,更糟糕的是吊吊很没出息,胆小怕事。媚媚怎么能嫁给这种平庸的草狼呢!紫岚大怒,它想方设法阻止媚媚和吊吊往来,用母狼的威严限制媚媚的自由。
但媚媚不吃它这一套,差一点要和吊吊私奔。万般无奈的紫岚,终于下了决心,除掉了吊吊。
吊吊死后,媚媚伤心欲绝,它用绝食以示抗议。紫岚便百般体贴爱护媚媚,给它爱抚、给它捕食。紫岚不愿媚媚死去,它苦苦挽救媚媚,终于,媚媚冷静地接受了现实,它开始进食,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但她对紫岚的态度比以前更冷淡了。
终于同一匹英武的大公狼结合了。石洞成了它们的家,紫岚被赶了出去。它四处流浪,饱尝了一匹孤独的无家可归的老母狼所能得到的全部辛酸。两个月过去了,紫岚变得又老又丑,行动也很笨拙,成了可怜的乞讨者。
它常常孤独地走在寒冷的黑夜里,思念大公狼黑桑,思念它死去的三个狼子。
遗憾的是,它没能实现黑桑临终前的嘱托。为了实现狼王梦,它失去了三个狼子,现在唯一的亲人媚媚又抛弃了它。它惆怅、痛苦、惭愧。它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它克制不住老死前再见一次媚媚的强烈愿望,也许黑桑——紫岚家族的后代就要出生了,它多么想去亲亲可爱的外孙啊。
紫岚向石洞走去。刚靠近洞口,洞里就传来媚媚愤怒的嗥叫。媚媚以为来了陌生的狼。紫岚慢慢把头探进洞。洞里的媚媚也认出了紫岚。它以为紫岚又要来加害自己,它挺着鼓鼓囊囊的肚子,向紫岚扑来。紫岚发出凄惋的哀叫,仍一步一步向媚媚走去。它想消除误会。但媚媚不相信它,依然拖着沉重的身子扑到它身上,狠狠地咬了它一口。紫岚疼得在地上打滚,但它不敢反抗,它怕伤着媚媚肚子里的狼孙,它忍住伤痛,转身逃命。
疲惫不堪的紫岚口吐白沫,瘫倒在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忽然,一股猛烈的气浪把它从昏睡中惊醒。它睁眼一看,天空中盘旋着一只大金雕,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它。金雕以为地下倒着一匹老死的狼,想飞下来捡便宜。紫岚满腔怨愤,它一声嚎叫,吓得金雕偏仄翅膀,向高空飞去。金雕虽然天性凶狂,但它还不敢主动袭击一匹成年狼。
这时,石洞那边传来媚媚的嚎叫,媚媚分娩了!紫岚一阵激动,它终于听到这种神奇的声音了。它拾头仰天长啸,倾吐内心欣喜。忽然间,天空中飞翔的金雕也被媚媚的嗥叫声吸引。它一定想起过去吞食黑仔的美味了。它盘旋在石洞上空,显出捕食前的兴奋。
紫岚想起黑仔的死,它不能让悲剧重演。为了狼孙的安全,它决定用生命的残余力量和金雕进行殊死的搏斗。
紫岚无法飞上天空,它只能设法把金雕从天上骗下来,这将是一场体力与智力的较量。
紫岚知道,自己必须装出一副垂死衰老的样子,来吸引老雕的视线。于是,它跛起一条腿,趔趔趄趄地在草原上行走。它相信,它的这副模样,一定会激起金雕贪婪的食欲。
果然,天空出现了金雕的黑影,狡猾的老雕不紧不慢地盘旋着,紫岚口干舌燥,但它必须继续表演,它口吐白沫,倒在草地上。
老雕突然收敛翅膀,向紫岚冲下来。是时候了,紫岚憋足劲,准备用狼牙对付老雕的脖颈。但是,它毕竟老了,长时间和老雕周旋,已经耗费了它大部分力气,它想奋力跳起,但已来不及了!老雕的铁爪一下就插进它的肋骨。一阵钻心的剧痛,紫岚发出一声惨嗥,老雕巨大的翅膀煽起一股飓风,紫岚被拎上了天空。
紫岚拼命用狼爪撕抓,它狂嗥着、挣扎着,但不一会,它昏了过去..
高空又湿又冷的气流将它刮醒了。它睁开眼,尕玛儿草原在身下像一块绿色的地毯。老雕正拎着它在高空飞行。
紫岚明白,自己已身陷绝境。它被吊在空中,犀利的爪牙毫无用处。紫岚非常伤心,难道它就这样被老雕吃掉?它的可爱的狼孙也会成为金雕的美餐。不,狼是草原的精英,是野性的化身,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它要用最后一口气和老雕拼搏,为自己、也为狼孙。
老雕向雕巢飞去。离雕巢越来越近了,老雕准备着陆。紫岚奋力地侧转身体,想抓住老雕的胸脯。老雕发现紫岚从晕死中苏醒了,它啸叫一声,俯下头来,用坚硬的嘴壳猛啄紫岚的眼睛。紫岚趁势将两条前腿勾住老雕的脖子,另一条后腿也勾住老雕的脊背。虽然它的一只眼珠被老雕啄出来了,鲜血直流,疼得它浑身抽搐,但它仍以超凡的毅力忍受着,依然用两腿紧紧地勾住老雕。
老雕挣扎着,它想摆脱紫岚的纠缠。它的翅膀沉重地煽动着,身体在空中摇晃起来,最终失去了平衡。
任凭老雕怎样折腾,紫岚绝不放松,它紧紧地缠住老雕,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老雕终于受不了比它体重重两倍的狼的纠缠,它耗尽体力,再也煽动不了一对沉重的翅膀,一头向下栽去。
“砰”的一声巨响,紫岚紧抱着老雕坠落下来,紫岚的脊背先落地,砸在尖尖的岩石角上。所有的肋骨都折断了,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但四条腿仍紧紧地缠住老雕。
老雕也摔死了,它那双金色的翅膀僵直地伸向天空,犹如一块金色的墓碑。
这时,山麓中的石洞里,媚媚的五只狼崽呱呱落地了。也许它们中的一只,会成为未来的狼王。
⑵ 《狼妻》全文
《狼妻》沈石溪
我们置放在小路上的捕兽铁夹夹住了一只大公狼。沉重的
铁杆正好砸在它的脑袋上,我们看见它时,它已经死了。我们把
它拖回野外动物观察站,将狼皮整张剥了下来。
入夜,我和强巴坐在用牦牛皮缝制的帐篷里,点起一盏野
猪油灯,喝着醇酽的青稞酒,天南海北地闲聊。我在省动物研究
所工作,专门从事动物行为学的研究,这次到高黎贡山来,就是
想收集有关这方面的第一手资料,为撰写博士论文做准备。强
巴是当地的藏族猎手,是我雇来当向导的。
我们正聊得高兴,突然,外面传来——————的狼嗥声,
声音高亢凄厉,就像婴孩在啼哭。“狼来了!”我紧张地叫了起
来。“还远着呢,它在一华里外的乱石沟里,因为顺风,所以声音
传得远。”强巴轻描淡写地说。
狼嗥声一阵紧似一阵,如泣如诉,叫魂哭丧,很不中听。我
说:“难怪有句成语叫鬼哭狼嚎,这果然是世界上最难听的一种
声音。”
“普通的狼嗥没那么刺耳。”强巴说,“这是一只马上就要产
崽的母狼,公狼不在身边,所以越叫越凄惨。”说着,他瞟了一眼
晾在帐篷上的那张狼皮,不无同情地说,“它不知道它的老公已
经死啦。唉,这只母狼要倒霉了,它产下狼崽后,没有公狼陪
伴照顾,它和它的儿女是很难活下来的。”
强巴不愧是在山林闯荡了三十多年的经验丰富的猎人,不
仅能听懂不同的狼嗥声,而且对狼的生态习性有很深的了解。
很多研究资料表明,分娩期和哺乳期的母狼,是无法像雌性猫
科动物那样,独自完成产崽和养育后代的过程的。最主要的原
因是,猫科动物以埋伏奇袭为主要猎食方式,而犬科动物习惯
长途追击捕捉猎物。刚刚产下幼崽的身体虚弱的母狼,没有足
够的体力去远距离奔袭获得食物。因此,狼社会普遍实行的是
单偶家庭制,公狼和母狼共同承担养育后代的责任。
我又喝了满满一木碗青稞酒,耳酣脸热之际,突然冒出一
个怪念头:如果我把大公狼的皮裹在身上,跑去找那只即将分
娩的母狼,会怎么样呢?冒名顶替成功的话,我就能走进狼窝,
揭开狼的家庭生活的秘密,获得极其珍贵的科学研究资料!我
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强巴,他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说:“这
……这行得通么?它不是瞎眼狼,它……它一眼就能认出是真
老公还是假老公的。”
“不会的。”我很自信地说,“狼主要是靠嗅觉识别东西。动
物行为学有一个著名论断:哺乳类动物是用鼻子思想的。对狼
来说,鼻子闻到的比眼睛看到的重要得多,也真实得多。我身材
瘦小,和一只大公狼也差不了多少,我裹着公狼皮,浑身都是它
所熟悉的公狼气味,能骗过它的。”
“万一它朝你扑来怎么办?”
“我有这个。”我拍拍插在腰间防身用的左轮手枪,“对付一
只大肚子母狼,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从小就喜欢冒险,喜欢做别人没做过的事。在青稞酒的
助兴下,我荒诞的念头变成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望和冲动。我
把外衣外裤脱了,将还没晾干的狼皮胡乱缝了几针,像穿连衣
裙似的套在身上。时值初秋,在身上穿一件狼皮衣裳,冷暖还蛮
合适的。
乌云遮月,山道一片漆黑。我提着一只鸡,作为“丈夫”馈赠
妻子的礼物,循着狼嗥声,朝前摸去。走了约一华里,果真有一
条乱石沟,怪石嶙峋,阴森恐怖。我一踏进石沟,近在咫尺的狼
嗥声戛然而止,四周静得让人心里发慌。一股冷风吹来,我忍不
住打了个寒噤,肚子里的酒全变成了冷汗。我清醒过来,妈的,
我怎么那么愚蠢,揣着小命往狼窝钻?哺乳类动物是用鼻子思
想的,这话能当真么?说不定是哪个伪学者胡诌出来沽名钓誉
的。母狼干吗非得用鼻子思想?难道它的眼睛就不能帮助它思
考问题吗?就算这个论断是正确的,万一它上呼吸道感染,鼻子
堵住了呢?我越想越害怕,趁现在母狼还没发现自己,三十六计
走为上。我刚要转身溜之大吉,突然,我前方七八米远的一块磐
石背后,出现两点绿光,闪闪荧荧,就像乱坟岗上的磷火。现在,
想不干也不行了。我浑身觳觫,学狼的模样,趴在地上,暗中拔
出手枪,上了顶膛火,为自己壮胆。
———传来一声悠悠长长的嗥叫,微型灯笼似的两点绿光
飘也似的向我靠近。月亮从两块乌云间的空隙里露出来,借着
短暂的光亮,我看见,这是一只高大健壮的黑母狼,唇吻很长,
露出一口尖利的白牙。它腆着大肚子,一面缓慢地朝我走来,一
面抻长脖子,抖动尖尖的耳廓,耸动发亮的鼻吻,做出一副嗅闻
状。它这是在验明正身呢。我一颗心陡地悬吊起来,我身上除了
公狼的气味,还有人的气味和酒的气味,我担心它会闻出蹊跷,
闻破秘密,闻出我是杀害它真正丈夫的凶手,这样的话,它不同
我拼命才怪呢。我食指扣住扳机,枪口对准它的脑袋,但没舍得
打。一篇精彩的博士论文比一次普通狩猎重要多了。不到最后
关头我不能放弃努力。我打定主意,要是它走到离我三步远的
地方还不停步,我就只好开枪了。它好像能猜透我的心思,不远
不近,就在离我三步的地方停住了,定定地望着我,胸脯一起一
伏地呼吸着,用鼻子对我辨别真伪。我不能无所作为地等着它
来闻出破绽,我想,我该做点什么来促使它解除怀疑。我想起我
手中还有一只鸡,就把鸡扔到它面前。它立刻用前爪按住鸡,仔
细嗅闻起来,闻了一阵后,闷声不响地蹲坐下来。我看不清它的
表情,但我在一本教科书上看到过这样的介绍,犬科动物一旦
蹲了下来,就表示还没产生进攻的企图。我稍稍放宽了心。接
着,我又捏着鼻子压低喉咙学了一声狼嗥。我们研究所里专门
有一盘进口的各种各样狼嗥的原版录音带,为了应付野外考
察,我曾像唱卡拉OK似的跟着录音机操练过。我叫得平缓舒
展,尾音还渐沉两个八度,据资料介绍,这种声调表示两只熟识
的狼见面后互相致意问好。但愿这录音带不是假冒伪劣产品。
我一发出嗥叫,没想到,黑母狼像触电似的跳了起来,眼光
更绿得可怕。完了,我想,我又做了一件蠢事。我虽然跟着录音
机模拟过狼嗥,但不可能像真正的狼嗥得那么地道,就像业余
爱好者怎么操练卡拉OK也学不会大腕歌星特有的韵味一样。
在黑母狼听来,我的嗥叫声就像老外学中国话一样,洋腔走调,
别扭难听。这是真正的不打自招啊。果然,它的尾巴刷地平举起
来,教科书上说的,尾巴平举是狼即将扑咬的讯号,它的喉咙深
处传来低沉的咕噜声,那是咆哮的前奏。我紧张得浑身冒起鸡
皮疙瘩,我不能再等了,我只有先下手为强了。我开始扣动扳
机,就在这时,它奇怪地抖了抖身体,尾巴软绵绵地耷落下来,
已涌到舌尖的咆哮似乎也被它强咽了下去。呜——————
呦———它发出一声绵长的变调的嗥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
是一种轻微的埋怨。我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松开了扳机。
黑母狼停止了对我的审查,迫不及待地对付爪下那只鸡。
它看起来是饿极了,猛烈撕扯,快速吞咽,稀里哗啦,风卷残云。
最多几分钟时间,一只四斤重的老母鸡就被它吃得差不多了。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这
才落地。我知道,狼是一种
机敏的动物,它若对我还有
所怀疑的话,是不肯随便吃
我扔给它的东西的。从情理
上说,它接受了我的馈赠,
也就表明接纳或者说承认
我是它的“丈夫”了。
黑母狼匆匆吃完鸡,转
身朝乱石沟深处奔去,它步
履踉跄,可又一副心急火燎
的样子,好几次被乱石绊倒
了,哀嗥一声,又挣扎着往
前跑。只有消防队员和急救
中心的医生才像它这般匆
忙焦急。我手脚并用,跟在
它后面爬。我只能爬,世界上还没有能用两足直立行走的超狼。
爬就爬,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人类的祖先不就是用四只脚走路
的吗,我无非是为了工作的需要暂时的返祖现象而已。
黑母狼蹿过一棵高大的孔雀杉,绕过一片灌木丛,一头钻
进一个石洞去。黑黢黢的石洞里,传来拉风箱般的喘息声,传来
身体猛烈的扭动声。天空亮起一道闪电,我看见,石洞不大,约
有四个平方,黑母狼躺在石洞中央,身体底下有一摊血污。哦,
它生产了。霎时间,我明白了,它之所以对我摹仿得很拙劣的狼
嗥声不予深究,草草地结束了对我的审查,是因为它临近分娩,
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对我的真伪细细辨识。
我真幸运,如愿以偿地走进了狼的家庭。
石洞里传来黑母狼痛苦的呻吟,我在洞口犹豫着,不知道
该不该钻进洞去。洞里有股浓烈的血腥味和骚臭味,说心里话,
我是不愿意进去的。可我现在的身份是大公狼,赖在洞外不进
去,不就显得待它太疏远了吗?罢罢罢,要想了解狼的生存奥
秘,吃点苦受点罪总是免不了的。我捂住鼻子,往洞里钻,
呦———,黑母狼娇弱无力地叫了一声,我一听就明白,这是欢
迎我进洞。看来,狼的习惯和人差不多,妻子分娩时总是希望丈
夫陪伴在身边。我把身体塞进洞去,脑袋伸在洞外,这样起码鼻
子可以少受点罪。
半夜,老天下起了大雨,刮的是西南风,倾斜的雨丝顺着风
势,直往石洞里灌。石洞又小又浅,我若离开洞口,冷风和雨点
肯定全落在黑母狼身上。这对正在分娩的黑母狼和刚刚产下的
狼崽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我倒不是同情黑母狼和它的崽子,
但若它们遭到不幸,我的实验也要夭折。我别无选择,只有将自
己的身体权当一次雨伞,替它们挡住这该死的风雨。我蹲在洞
口,任凭风吹雨打。雨越下越大,我被淋得像只落汤鸡,不,是落
汤狼。时间一长,我冷得瑟瑟发抖,上下牙齿咯咯咯地打仗。我
快支持不住了,就在这时,呦,呦,背后传来柔声的嗥叫,接着,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磨蹭我的背,虽然隔着一层狼皮,我还是清
楚地感觉到,是黑母狼的脑袋靠在我的背上。唔,它是感激我替
它遮挡风雨。它理解我的行为,它懂得我的心意,我心里涌起一
股暖流,风雨浇在身上,好像也没刚才那么冷了。
天亮时,雨才停住。我看见,黑母狼的怀里,躺着三只小狼
崽,两黑一黄。黑母狼真是一个能干的母亲,不仅自己把脐带咬
断,把胎胞剥掉并吃了下去,还把小家伙们身上的血污舔得干
干净净。它的尾根还滴着血,大概是头胎,身体显得很虚弱,软
绵绵地躺在地上,疲倦地闭着眼睛。小家伙们眼睛还没睁开,凭
着一种本能,在妈妈身上爬来爬去,寻找到奶头,贪婪地吮吸着
芬芳的乳汁。
动物幼小的时候都是很可爱的。三只小狼崽细皮嫩肉,身
体呈半透明状,绒毛细密,像锦缎般的闪闪发亮。
黑母狼堪称是天底下最称职的母亲了,它用舌头舔掉小狼
崽的尿,把小狼崽拉的屎用爪子推到角落并用沙土盖起来,尽
它的所能保持窝巢的清洁卫生,减少会招引来天敌的气味。
研究过动物的人都知道,动物界缺少父爱。绝大多数种类
的动物,例如老虎、山猫、野牛、雪兔等等,雄性只在发情交配期
间才跟雌性呆在一起,一旦雌性怀孕后,雄性便会招呼也不打
地弃雌性而去。解释这种现象并不困难,雌性动物在生育和培
养后代很长一段时间里,雄性不但得不到温存,还要没完没了
地付出劳役,动物都是按快乐原则生活的,没有快乐只有受苦,
雄性当然要躲得远远的。对于公狼为什么就能在母狼产崽期间
自始至终陪伴在母狼身边,成了许多动物学家饶有兴味的研究
课题。有的说,狼是一种高智商的动物,有最基本的血缘遗传的
概念;有的说,狼和人类一样,天生就具备一种父亲的责任感;
有的说,公狼有一种苦行僧的特点,喜欢吃苦受罪。而我,却亲
身体验到了另一种答案。
我根据狼的特点,也根据黑母狼的需要,每天下午外出猎
食。我当然不可能像真正的大公狼那样凭本事在荒野捕捉到猎
物,我都是手脚着地爬出黑母狼的视界后,立刻就直起腰来,走
回我的观察站,吃饭洗澡,美美地睡上几个小时,然后拿起强巴
事先给我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一只鸡、一只鸭或一只兔,冒
充我的狩猎成绩,太阳下山时,踏着暮色返回狼窝。让我感慨的
是,每次我临要出洞前,它从不忘记要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用
一种忧郁的、期待的、恋恋不舍的眼光长时间地盯着我,伸出粗
糙得像尼龙刷子似的狼舌,舔舔我的额头,喉咙里发出一种呜
呜的忧伤的声音,好像在对我说,只要我一跨出石洞,它就开始
盼望我早点归来。傍晚,我的身影一出现在乱石沟,黑母狼就会
惊喜地轻嗥一声,从石洞里蹿出来迎接我,它跑到我的身边,不
断地嗅闻我的身体,热情的眼睛像燃烧的火炭,喜滋滋地望着
我,在我身边轻快地跳跃着,旋转着,明白无误地传递给我这样
一个讯息:见到我它非常高兴。它会帮我一起叼起猎物,肩并肩
跑回石洞。有两次我回狼窝时,刚好下雨,它也照样冒着雨从石
洞里蹿出来迎接我。回到石洞,它虽然饿着肚子,却并不马上进
食。它会围着我带回去的猎物,边嗅闻边转圈,脸上露出喜悦满
意的表情,轻轻嗥叫着,缠在我身边和我交颈厮磨,仿佛在对我
说:谢谢你给我带回了如此美味的晚餐,离开你我真不知道该
怎么活。三只小狼崽睁开眼睛会跑动后,黑母狼让它们也加入
到这种就餐前的谢恩仪式,小家伙们憨态可掬,在我身上乱爬
乱舔,欢快地吱吱叫着,小小石洞里,洋溢着一种和睦家庭浓浓
的亲情。尽管我是个冒险走进狼窝的科学家,在这种时刻,我也
强烈地体会到被它们重视被它们需要被它们依靠所带来的幸
福感,有一种自我价值得到了证实的满足。我想,如果我是一只
大公狼的话,一定会被妻子儿女的歌功颂德所陶醉的,一天的
疲劳和艰辛也就得到了最大的精神补偿。
真正的大公狼决不可能像我这般走运,天天能捕猎到食物
的,我想知道,如果某一天,大公狼一无所获的话,黑母狼又该
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孔呢?那天,我在观察站的帐篷里多睡了两
个小时,然后,什么也没带,空着手回狼窝。黑母狼照例蹿出来
迎接我,我装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它跑到我身边,朝我的嘴
和手看了一眼,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愣了一愣,但至多一两
秒钟后,便恢复了常态,
兴高采烈地一丝不苟地
表演它的欢迎仪式,它
照样嗅闻我的身体,照
样在我身边跳跃旋转,
并没因为我没带回食物
而怠慢我敷衍我简化欢
迎仪式。回到石洞里后,
我闷闷不乐地缩在角
隅,它仍缠在我身边用
它柔软的脖子摩挲我的
脖子,我听到了它的心
声:你能平安回来,我就很快乐了;谁都有失败的时候,没关系
的。它还蹲在我面前,不断地舔自己的嘴角、唇吻、前爪和胡须,
还舔自己的肚皮,这是狼吃饱肚子后的动作,它此时此刻正饿
着肚子呢,它这样做,我想是要告诉我,它肚子一点也不饿,别
为它担心。它自始至终没有哀嗥,也没有叹息,没有流露出一点
失望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抱怨和指责。我作为一个冷静的观察
者,也禁不住被它感动了。我想,我要真是一只大公狼,此刻一
定会心生内疚,明天即使赴汤蹈火,也要捕捉到猎物的。
我不知道这是黑母狼特别聪慧特别懂生活,还是所有的母
狼都具备这种感情素质。如果这是狼群的普遍行为,这或许可
以解释公狼为什么在母狼生育和培养后代的漫长时间里,忠贞
不渝地呆在母狼身边。
那只金猫搅乱了这家子狼宁静的生活。
狼不会爬树,不能像山豹那样,把窝安到大树或悬崖上去,
狼的窝一般都在离地面很近的石洞或树洞里,无论什么野兽,
都能轻易走到狼窝边来。时而会有一头狗熊或一对狼獾,嗅着
气味来到石洞前,馋涎欲滴,鬼头鬼脑地往洞里张望,企图将小
狼崽捉去当点心吃。黑母狼守在洞口,凶猛地嗥叫着,摆出一副
要与来犯者同归于尽的姿势来。一般来讲,无论狗熊还是狼獾,
见黑母狼守护得紧,无懈可击,逗留一阵后,便会讪讪地退走。
这只金猫却一连好几天像幽灵似的在石洞口徘徊。
金猫是一种中型猫科动物,体形和狼差不多大小,身手矫
健,尤善爬树,是一种很难对付的猛兽。有两次,黑母狼嗥叫着
蹿出洞去,想和金猫拼个你死我活,但金猫总是敏捷地一跳,跃
上树腰,尖利的爪子抠住粗糙的树皮,刷刷刷飞也似的爬上孔
雀杉的树梢,惬意地躺在横杈上,用一种纯粹捉弄狼的讥诮的
眼光望着树底下的黑母狼,似乎在说,你有本事就到树上来与
我较量呀!
黑母狼气得半死,却拿金猫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种情形下,最明智的办法就是悄悄搬家。惹不起,躲得起
嘛。但我发现,狼有一个很大的弱点,不会像猫科动物那样在紧
急情况下叼起自己幼崽奔跑转移。因此,在小狼崽长到两个月
会熟练奔跑以前,母狼是不会考虑搬家的。
黑母狼无法赶走金猫,又无法搬家,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
加强防范。它整天呆在石洞里,我外出猎食的那段时间里,它一
步也不会离开小狼崽,非要等我回来后才出去喝水或排泄大小
便。尽管如此,恐怖的阴影仍越来越浓了。小狼崽一天天长大,
已经断了奶,改吃母狼反哺出来的肉糜。它们已经会蹒跚行走,
那只长得最健壮的黄崽子,甚至会颠颠地奔跑了。小狼崽天性
活泼好动,十分淘气,不肯老老实实地呆在窝里,稍不注意,它
们就爬出洞去。每逢这时,黑母狼便如临大敌,厉声嗥叫
着,用脑袋顶,用爪子打,把小狼崽们驱赶回窝。唉,日子变味
了,发霉了。黑母狼整天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吃不好睡不好,
眼窝凹陷,胸肋暴突,一天比一天消瘦。有好几次,它睡得好好
的,半夜突然惊跳起来,探出头去,朝孔雀杉发出凄厉的嗥叫。
它一定是梦见金猫来叼它的小宝贝了。我怀疑再这样下去,它
会患精神分裂症,变成一只疯狼的。
这天早晨,阳光明媚。外面精彩的世界就像磁石一样,把小
狼崽的心吸引住了。它们不顾一切地翻过洞口的那道坎坎,连
滚带爬到洞外玩耍。黑母狼绕着孔雀杉转了一圈,不见金猫的
身影,也就听任小狼崽在洞外玩一会儿。不管怎么说,小狼崽不
是小囚犯,它们有权享受阳光和清新的空气。
小家伙们在铺满阳光的草地上嬉戏打闹。黄狼崽追逐一只
红蜻蜓,跑到孔雀杉下去了,两只黑狼崽在灌木丛前扭成一团。
就在这时,突然,乱石沟里刮来一股腥风,小路上耀起一片金
光,那只该死的金猫,凶猛地朝毫无自卫能力的小狼崽扑了过
来。黑母狼全身狼毛竖立,嗥叫着,迎着金猫蹿上去,企图进行
拦截。眼瞅着黑母狼就要扭住金猫了,狡猾的金猫那条和身体
差不多长的饰有深褐色圆环的尾巴潇洒地在空中抡了个左旋,
身体便倏地右转,直奔灌木丛两只黑狼崽。黑母狼火速右转,跳
到灌木丛,把两只黑狼崽罩在自己身下。岂知金猫玩了个声东
击西的把戏,又吱溜一转身,爬上孔雀杉,顺着横杈,疾走如飞,
来到黄狼崽头顶。很明显,它要自上而下对黄狼崽下毒手了。黑
母狼还在灌木丛,距孔雀杉有三十多米,远水救不了近火,再
说,黑母狼怕金猫再杀回马枪,也不敢离开两只黑狼崽去救一
只黄狼崽。黑母狼呦———朝我发出一声救急的嗥叫。我正趴
在一块石头上晒太阳,离孔雀杉很近。按理说,我是个严守中立
的旁观者,不该对大自然正常的生活横加干涉。可我现在的身
份是大公狼,是狼丈夫和狼爸爸,倘若我目睹黄狼崽被金猫叼
走而无动于衷,这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我爬下石头朝黄狼崽
走去,边走边运足气朝金猫吼了一声,希望能把它吓走,可它大
概觉得我行动缓慢,能抢在我赶到树下前把黄狼崽扑倒并叼
走,对我的吼叫不予理睬,在横杈上曲膝耸肩翘尾,瞄准树底下
的黄狼崽,眼看就要像张金色的网罩下来了。听任它扑下来,压
也要把黄狼崽压死。我来不及多想,掏出左轮手枪,朝树上开了
一枪。砰,清脆的枪声在山谷震起一片回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
刺鼻的硝烟味。子弹刚好撞在金猫那条漂亮的长尾巴上,半条
猫尾和几片树叶一齐掉落下来。负了伤的金猫惨嚎一声,扭头
钻进树冠,又跳到山崖上,很快逃得无影无踪了。你就是给它发
请柬,它也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黄狼崽,但我仍后悔不该贸然
开枪的。除了童话,世界上不可能有会开枪的狼。我虽然及时把
枪藏回腰间,但枪声和火药味是藏不住的。要是因此而引起黑
母狼对我的怀疑,被它识破我的真实身份,那就前功尽弃得不
偿失了。黑母狼带着两只黑狼崽,跑过来了。我忐忑不安地注视
着它。它沉浸在危机终于彻底解除的巨大喜悦中,似乎对枪声
和火药味并不在意,它叼起半条猫尾,深情地凝望着我,在我身
边舞兮蹈兮,嘴里呦呦呜呜说着许多我听不懂的狼话,我想,它
肯定是在赞美我和感激我。
看来,它已习惯把我当它
的大公狼了,连陌生的枪声和
刺鼻的火药味也不会让它生
疑了,我想。
两个月一晃过去了,三只
狼崽健康成长,已经变成半大
的小狼了。黑母狼也恢复得很
好,毛皮油光水滑,精神飒爽。
昨天下午,它还替代我去猎
食,叼回一只小羊羔,这证明
它又有能力在荒野狩猎了。
天气已逐渐转凉,树叶飘
零,草地泛黄,早晨起来,大地
一片亮晶晶白茫茫,铺了一层清霜。从前天开始,每当皓月升
空,黑母狼就会爬到山顶,对着月亮兴奋地发出一声声长嗥,传
递着思念与渴望,声音高亢嘹亮,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在旷野传
得很远很远。书上记载过孤狼嗥月,那是一种呼朋引类式的呐
喊。按照狼的生存习惯,一到深秋,分散在各处的狼就要纠集成
群,许多个小家庭合并成一个大家庭,依靠群体的力量度过严
酷的冬天,半大的小狼向父兄们学习并掌握狩猎技艺,在冰天
雪地中磨练筋骨和意志,在群体的庇护下,长成大狼。来年春暖
花开后,狼群又自动化整为零,寻找配偶,组成一个个小家庭。
一年一个轮回,这就是狼的生命历程。
今天下午,黑母狼又抢在我前面外出觅食了,我在家留守。
天气干燥晴朗,石洞里暖融融的,三只半大的小狼在外面玩累
了,此刻缩在角隅正睡得香;那半条被当做战利品叼回洞来的猫
尾,搭在它们的脖颈间,就像缠了一条花围巾。我靠在石壁上,寻
思着该不该进一步混进狼群去。我想,黑母狼已经把我当做铁定
的大公狼了,证明哺乳动物是用鼻子思想的这个论断,确实是真
理;既然我能成功地瞒过黑母狼,那么也完全有可能瞒过其它狼
的;要是我能成为狼群的一员,我就能揭开狼群神秘的面纱,破
译狼的全部生活密码,写出一部轰动世界的著作……
我这几天夜里没睡好,困得要命,想着想着,眼皮发黏,睡
着了。突然,我觉得身上发冷,好像有谁在粗鲁地剥我的衣裳,
我睁开蒙眬睡眼,黑母狼正叼着我裹在身上的那张狼皮,猛烈
拉扯。我这是在做噩梦哩,我想。可是,我伪装用的狼皮眨眼间
已被它剥了下来,叼在它的嘴角。我吓出一身冷汗,翻身想起
来,可已经晚了,它甩掉狼皮,闪电般地扑到我身上。狼的力气
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动作也快疾麻利,一下就把我仰面压倒在
地,布满血丝的瞳仁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从胸腔里发出
的低嗥,白森森的尖利的狼牙直逼我的喉管,完全变成了一只
兽性大发的恶狼,仿佛在对我说:两个月的游戏该结束了,旧账
该算一算了!我彻底清醒了,我真愚蠢,一直以为自己成功地扮
演了大公狼的角色,殊不知,什么也没能瞒过它。毫无疑问,它
从一开始就看出或者说闻出我是个乔装打扮的假狼,它之所以
容忍到现在,是因为它无法单独承担起养育狼崽的重担,需要
我为它提供食物,保全三只小狼崽的生命。它装得多像啊,恋恋
不舍地目送我外出觅食,兴高采烈地欢迎我狩猎归来,进食前
还搞什么感恩仪式,把我蒙在了鼓里。我真以为我骗过了它,闹
了半天,是它耍弄了我。这真是一只狡猾透顶的母狼,一个忍辱
负重、委屈求全的母亲,一个天才的演员。它成功地利用了我,
度过了难关,它的三只小狼崽已经长大了,它自己也能够单独
猎食了,它不再需要我,就像冬天过去后不再需要一件破棉衣
一样。它压在心底两个月的仇恨终于爆发出来了。在它的眼里,
我是一个用心险恶乔装打扮混进狼窝的敌人,也许更糟糕,它
把我看成了杀夫的仇人。它想咬断我的喉管,把我置于死地,为
被我剥了皮的大公狼报仇雪恨。它一脸杀机,两只狼眼闪烁着
刻毒的光,狼舌已舔到我的脖子,我一只手奋力顶住它的下巴
颌,一只手伸到腰间摸枪。生死搏斗,我只有动枪了。我的手在
腰间摸索了一遍,左轮手枪不翼而飞了,只剩下一只空枪套。我
脑子嗡的一声,完了,它知道我有枪,我曾为了救黄狼崽,朝金
猫开过一枪,它听到过枪声,闻到过火药味,目睹了猫尾被子弹
折断的情景,它晓得枪的厉害,它在剥掉我伪装前,先偷走了我
的枪!哺乳动物是用鼻子思想的这个论断,真该好好再推敲推
敲;它们既用鼻子思想,也用眼睛思想,更用脑子思想。我内心
……………………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黑母狼和它的三只小狼崽。
累死我了,一页一页粘,超过一万字了,加我qq 280754147
⑶ 沈石溪的狼王梦的全文
狼王梦
全世界的狼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性:在严寒的冬天集合成群,平时则单身独处。眼下正是桃红柳绿的春天,在中国西南部的日曲卡雪山的狼群,正化整为零,散落在雪山脚下浩翰的尕玛儿草原上。
在草原东北端一个臭水塘边,有块扇形岩石,岩石背后从中午起就卧着一匹名叫紫岚的母狼。它快要分娩,正沉浸在一种即将做母亲的幸福和神秘感中。它渴望能在这儿捕猎到前来饮水的小动物。自从它怀孕以后,身子一天天变得沉重,无法再像从前那样追捕猎物了。饥肠辘辘的紫岚想念它死去的伴侣大公狼黑桑。要是它还活着该有多好。黑桑很体贴它,在它分娩的时刻,一定会忠实地守护着它。唉,可惜啊!紫岚悲哀地叹息一声。
天渐渐黑了,紫岚仍是一无所获,它不得不拖着疲沓的身子,回到自己栖身的石洞去。
躺在洞里,它无法入睡,强烈的饥饿感折磨着它。要是仅仅为了自己,它还能忍受。但腹中的小狼崽也饿得一阵阵躁动。紫岚心疼极了。它用前爪摸摸自己的乳房,干瘪瘪的,这样下去,它怎么能哺养好自己的宝贝呢?它还要继承大公狼黑桑的遗志,把小狼崽培养成地位显赫的狼王。黑桑为了当狼王,苦心磨炼了两年。可惜它死于非命。它死未瞑目。紫岚已经决定,无论今后道路多么坎坷,也一定要实现黑桑的狼王梦。
小狼崽在腹中剧烈地躁动,紫岚感觉到离分娩不远了,它多么渴望能逮到一头马鹿,痛饮一顿,让干瘪的乳房丰满起来,让自己有足够的体力把小宝贝平安地生下来。突然,她的脑子一亮,它要挺而走险,去郎帕察的养鹿场拖一头马鹿来充饥。
拖一头马鹿谈何容易!养鹿场有持枪的猎手严密看守,还有一条和狼差不多凶猛的大白狗防卫,一般狼是不敢轻易去的。可是,一种强烈的母爱,一种要培育新狼王的理想,一种无法抑制的饥饿感激励着它去冒险。
凭着它的智慧,紫岚冒险成功了。它叼到一头鹿仔向石洞奔跑。跑了一阵,它累得气喘吁吁,鹿仔也剩下最后一口气。紫岚决定就地喝干鹿血。它停下来,麻利地咬断鹿仔的喉管,顿时一股滚烫的血液使它感到无比惬意,干瘪的乳房似乎立刻丰满起来,它拼命地吸吮着。突然,前方黑黝黝的草丛里蹿出一条大白狗。紫岚一惊。它没想到养鹿场的大白狗会一路嗅着气味跟踪而来,远处还传来猎人的吆喝声。紫岚赶紧重新叼起鹿仔,扭头奔逃。大白狗紧随其后。
紫岚撒开四蹄一路狂奔,快到石洞时,它忽然一转身,拐进了古河道。
它不想让大白狗发现自己将要分娩的石洞。紫岚跑啊跑啊,最后累得精疲力尽。它停下来,准备和讨厌的大白狗拼杀。它们互相厮咬了一个回合后,大白狗显然不是紫岚的对手,但紫岚毕竟快要临产了,行动不很方便,大白狗只有以死相拼了,它汪汪狂叫,期待着主人来增援。
紫岚不顾一切地扑向大白狗,尖尖的狼嘴使劲朝大白狗的喉管伸去,大白狗绝望地反抗着,它两条后腿在紫岚腹部猛蹬一下,恰恰蹬在紫岚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紫岚像被高压电流击中似的一阵的疼,浑身痉挛,惨嚎一声从大白狗身上翻落下来,在地上打滚。
大白狗懵懵懂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它还以为狡猾的狼又在用什么诡计呢。它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后退几步,盯着紫岚。
紫岚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它忍住剧疼蹲在砂砾上,竭力撑直前肢,挺起胸脯,狼眼大睁。它的小狼崽不早不晚,恰在此时出生了!紫岚忍住剧疼,把小狼崽藏在腹下,装出凶狠的样子,朝紧张的大白狗威风凛凛地大嚎一声——“欧”,吓得大白狗夹着尾巴逃走了。
紫岚刚生完五只小狼崽,古河道上狂风骤起,电闪雷鸣。小狼崽还没有能力抵抗这暴风雨,紫岚必须把它们叼回洞去。它一次只能叼走一只。它顾不得其余狼崽的惊慌尖叫,叼起一只没命地向石洞跑。它来不及喘气,又接着跑回来叼第二只。当它叼第三只狼崽时,山雨劈头盖脑降下来。它顾不得自己身上流血的伤口,像接力赛似的,在雨中来回奔跑,又叼回一只狼崽。
⑷ 吃狼奶的羊 沈石溪 在线阅读
一只母狼养育一只小羊(一)天空中耀起一道青蛇似的闪电,过了一会儿,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四只小狼崽吓得吱吱乱叫,浑身发抖,乌云飞将四只小狼崽揽进怀抱,粗大的狼尾翻卷过来,像条柔软的棉被,盖在小狼崽身上,嘴里呢喃发出摇篮曲似的低吟:“宝贝,别害怕,有妈妈在,谁也别想伤害你们!”四只小狼崽渐渐安静下来,摸索着找到乌云飞的乳头,吱吱吮吸乳汁。
这是一只年轻漂亮的母狼,身上灰色的狼毛卷曲如飘动的乌云,所以名字叫乌云飞。它才做了五天妈妈,刚刚出生的小狼崽十分稚嫩,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小狼崽靠母狼的奶水喂大,一个半月左右,小家伙才会学吃肉糜。
哺乳期的母狼有着浓浓的母爱,狼崽越小,母爱越浓,分分秒秒都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小宝贝。在母狼哺乳期间,由狼群中的公狼等其他家庭成员外出狩猎,将食物带回狼窝来喂养母狼。
又一串霹雳炸响,大地都震得微微颤抖,洞顶的土屑沙沙往下落。小狼崽又吓得吱吱尖嗥起来。乌云飞把小宝贝搂得更紧了,紧张地抬头观察洞顶。
这是一个狗獾遗留下来的土洞,坐落在一座小山坡下方。狗獾是大自然的挖洞专家,习惯生活在隐秘的洞穴里。狼不擅长挖洞,成年狼也很少生活在洞穴里,风餐露宿,就在野外生存,只有当狼群中有母狼分娩时,狼群才会找一个洞穴给母狼当产房,把小狼崽产在洞穴里,隐蔽而安全。通常母狼会在洞穴中生活一个半月,等到小狼崽断奶了,会奔跑了,母狼才会带着狼崽离开洞穴,回到旷野中生活。
乌云飞看到,洞顶有雨水渗漏,似乎还裂开一条缝,泥沙窸窸窣窣往下掉。它挪动身体,换了个位置,躲避洞顶掉下来的泥沙。又观察了一会儿,泥沙似乎不往下掉了,乌云飞紧张的心这才安稳下来。
它做梦也没想到,一场灭顶之灾正在这个小小的土洞里酝酿。(一)天空中耀起一道青蛇似的闪电,过了一会儿,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四只小狼崽吓得吱吱乱叫,浑身发抖,乌云飞将四只小狼崽揽进怀抱,粗大的狼尾翻卷过来,像条柔软的棉被,盖在小狼崽身上,嘴里呢喃发出摇篮曲似的低吟:“宝贝,别害怕,有妈妈在,谁也别想伤害你们!”四只小狼崽渐渐安静下来,摸索着找到乌云飞的乳头,吱吱吮吸乳汁。
⑸ 沈石溪的残狼满灰全文
残狼灰满
沈石溪 著
一
灰满侧卧在浅浅的雪坑里,举起身体右侧那条后腿,在空中蹬了蹬,膝盖下那截两寸长的脚爪就像被风折断的芦苇穗一样,左右晃荡了两下,滴下一串血粒,火烧般地疼。欧,它绝望地长嗥了一声。假如仅仅被臭野猪咬裂了腿骨,它还可以爬到箐沟去用尖尖的嘴吻挖几株龙血丹的根根,嚼得糜烂,和到稀泥里,敷在伤口上,是有希望把腿重新接好的。狼也有自我救治的传统医术。但是,现在它的脚爪不是一般性的折裂,而是彻底断了,不仅尺骨和桡骨断成两截,筋脉血管也都被咬断,只连着薄薄一层皮囊。它明白,即使它把整个身体都埋进龙血丹的药泥去,也救不了这只脚爪了。
它凝望着日曲卡雪峰渐渐西坠的太阳,一颗狼心剧烈地颤抖着,有一种在千仞绝壁上不慎踩滑了一块石头失足跌了下去的恐惧。
狼是以刚强和凶悍著称的动物。日曲卡山麓的猎人都说狼是老树根根做的神经,花岗石雕刻的骨肉,以此来形容狼坚韧不拔的意志。狼不像人那样娇嫩,也不像羊那样脆弱。假如灰满只是断了右后腿那截脚爪,它不会绝望的。狼可以用三条腿走路,也可以用三条腿奔跑。狼撒尿时会跷起一条腿来,其实就是对跛脚生活的一种演练。快速奔跑时,四条狼腿里也总有一条闲置不用,靠三条腿运动向前,这也是一种防患于未然的措施。狮虎熊豹这样的猛兽一旦断了一条腿,就会走路趔趄,严重影响狩猎的速度。这方面它们比狼差得多了。
狼的这三条腿行走的天赋,既非老天爷的特殊照顾,也不是造物主的慷慨恩赐,而是在严酷的丛林生活的压力下进化而来的一种生存技巧。
狼是凶猛的食肉兽,但和狮虎熊豹相比,狼的体格就显得太小了。羚羊马鹿这样的食草动物面对孟加拉虎或雪豹会闻风丧胆魂飞魄散,但遭遇到狼,特别遭遇到离群的孤狼,虽然也会害怕也会惊恐不安,却不肯放弃死里求生的幻想,即使狼牙狼爪无情地落到身上,也困兽犹斗。
老虎咬住猎物的后颈椎,强壮的虎腭用力一拧就可以在极短的瞬间把猎物弄得窒息昏死,而狼就要麻烦得多。狼牙虽然尖利,但狼腭不够孔武有力,无法一下子就把猎物的颈椎拧断,于是免不了要有一场殊死的拼斗。最终当然是狼获胜,却不能排除在搏杀过程中狼自己也受到某种程度的伤害。被咬断一只脚,是狼身上最常见的报应。犬科动物的爪子不像猫科动物那样有副锐利如尖刀的指甲,狼脚又细,穷途末路的猎物情急之下,极有可能就咬住了狼脚,即使是只啃食浆果和草莓的松鼠,在这种时候鼠牙也变得锋利起来,能活脱脱把含在嘴里的狼脚咬下来。
⑹ 沈石溪作品白狼在线阅读
当寨子里接二连三地发生羊羔神秘失踪的事件后,有经验的猎人断定,附近一定出现了狼!于是,寨子里组织了一支捕猎队,进山追剿。几天后,嗅觉灵敏的猎狗把我们引进戛洛山一个隐秘的石洞,拧亮手电筒,洞里有一只黄毛狼崽子,还没满月,刚刚会蹒跚行走。不见母狼的踪影,估计是外出觅食了。“这家伙,长大后也是一个偷羊贼!”村长说着,抽出长刀就要往狼崽子脖颈上砍。老猎人波农丁一把拦住村长说:“母狼回来后看到狼崽子被杀,没了牵 挂,也没了顾忌,会嗅着气味找到我们寨子,疯狂报复的。”“那该怎么办?”我问。“最好的办法是把小狼崽四条腿折断,母狼舍不得扔掉残疾的儿女,又不敢再继续待在这方会给它带来灾难的土地,就会叼着这只小狼崽远走他乡的。”“不行不行,”村长断然否定道,“这样做我们这儿倒是安宁了,可其他寨子的牛羊就要遭殃,我们怎么能把祸水乱泼呢?”“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这只小狼崽带回寨子去,当做‘人’质,不愁母狼不来送死。”波农丁胸有成竹地说。于是,我们用麻绳套住狼崽子的脖子,拴在村外石灰窑旁的一根木桩上。四周是一片开阔地,便于观察和射击。捕猎队两人一组,白天黑夜轮流值班,握着上了膛的猎枪,趴在距 狼崽子约二十来米远的石灰窑顶上。第三天下半夜,轮到我和波农丁值班了。据前面那些猎人说,前两天夜里,母狼都曾光临过石灰窑,但都在离木桩约两百来米远的树林里徘徊嗥叫,没敢进到开阔地来。当我和波农丁爬到石灰窑顶,交班的村长说,就在一个小时前,当天上一块厚厚的乌云遮住了月亮时,明亮的月夜转眼间变得漆黑,母狼闷声不响地突然从树林里蹿出来,疾风似的奔向拴着狼崽子的木桩。但就在它快接近木桩时,那块乌云被风吹开,大地重新被月亮照得如同白昼,村长和另一位猎手立刻发现情况不妙,赶紧朝母狼开了两枪。虽然在慌乱中未能射中,但母狼被枪声震住了,转身逃回了树林。村长强调说,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匹毛色灰黑的母狼,两只眼睛就像绿灯笼。 木桩那儿,小狼崽断断续续地在有气无力地哀叫。几天来,我们只喂它喝了一些米汤,小家伙瘦得皮包骨头,快饿死了。我卧在石灰窑顶上,不时仰望天空,还好,夜空越来越晴朗,看不见大块大块的云朵,也就是说,不会发生天色突然昏暗母狼趁机作案的可能。鸡叫二遍,启明星升起来了。看来,狡猾的母狼知道这儿有埋伏,不会来咬钩啦。我搁下枪,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别大意,小狼崽快要死了,今夜母狼无论如何也会来救它的。”波农丁说。“它不会那么傻,白白来送死的。”我说。正说着,突然听见石灰窑下“瑟喇瑟喇”一阵响,波农丁和我立刻把枪 口对准发出响动的角落,手指紧扣着扳机。一会儿,石灰窑的阴影下,钻出一条白狗来。月光下,我们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一条毛色雪白的狗,白得没有一丝杂质,白得十分醒目。波农丁放下枪,嘟囔道:“哪家的狗,三更半夜跑出来捣乱!”我也再次搁下枪,把头枕在臂弯,想打个瞌睡。白狗从我们的眼皮底下,不紧不慢地向木桩跑去。“嘘,嘘,滚开,别过去!”波农丁挥手驱赶白狗。白狗扭过头来望了波农丁一眼,仍小跑着靠近木桩。在它回头一瞥的时候,我觉得脸上被两道绿莹莹的寒光扫过,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我还从没见过如此凶恶的狗眼哩。我想把我这不祥的感觉告诉身边的波农丁,又怕他嘲笑我胆小如鼠看 见一条狗都会害怕,便将涌到舌尖的话又咽进肚去。白狗来到木桩边,低着脑袋在忙乎,它背对着我们,我们看不见它究竟在干什么,但小狼崽却奇怪地停止了哀叫。“妈的,莫不是大白狗把狼崽子给咬死了?”波农丁搁下枪,跳下石灰窑,扯了根树枝,“老子打断它的狗腿,打烂它的狗嘴!”波农丁奔到木桩前,突然恐怖地大叫起来:“它在咬麻绳,狼崽子在吃它的奶,它不是狗,是狼!快,快开枪!”我头皮发麻,赶紧端枪瞄准。嘿,惊慌失措的波农丁也在我的准星里呢,我总不能连人带狼一起送往西天吧。好不容易让波农丁闪到一边去了,那白狗,不,那白狼已咬断麻 绳,叼着狼崽子飞也似的逃进树林。“明明是匹黑狼,怎么突然间变得一身白了呢?”波农丁大惑不解地问。是啊,只听说过北极有白狼,滇南一带的狼,不是黑就是黄,从没听说过有白狼的。我和波农丁拧亮手电筒,在木桩前的草地上照了照,草叶上铺了一层石灰,我们总算解开了黑狼变白的奥秘。原来母狼钻进石灰窑,蹭了一身的生石灰,乔装打扮,化装成一条狗,蒙骗了我们的眼睛,救出了自己的孩子。这真是一匹勇敢而又聪明绝顶的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