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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里言情小说师父眼睛瞎了

发布时间: 2025-03-08 12: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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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令人老

那夜雾霭缭绕,遮得苍白的月阴测测地挂着。

庭院中的红莲开得正艳,在墨色的夜里殷红得晃眼,她转过回廊,却未见到一人,偌大的庭院死寂一般。

忽听远处传来,闷闷的敲击声,一声一顿,落落地响在空荡的院落。她循声而去,在一处紧闭房门的正堂停下。

朱红镂花门,被谁一声一顿地敲着。

“谁在里面?”她问。

空荡荡的,没有回答,只有敲击不停,捶在胸口一样闷闷的。

她微诧的推门,没锁,吱呀便开了,刚待探头查看,突然脚脖一紧,被人猛地抓住,惊的忙低头,落目是一只已然腐败的手,绿色溃烂的血肉,透着白森森的骨头,死死的抓住她的脚。

浑身一耸,她极力挣扎却无济于事,突然一颗腐败的看不出面目的头颅打门槛伸出来,用一双摇摇欲坠的眼珠盯着她。

直勾勾,剜心剖腹的恨意。

那头颅突然张口,一字一字地诅咒:“永世不得安宁!我用药王谷满门的血诅咒你永世不得安宁!”

一.月色挑纱幔

是霍然惊醒,冷汗涔涔。

阿萤攥着一手心冷汗喘息不止,窗外是郎月中天,打镂空的窗花里斑驳了一壁入内,极白的,照得她面无血色。有腻着嗓子的夜猫,一声一叠地叫着,无端端地惹人心烦,将额头埋在手掌里,皆是密密的冷汗,讲不明的难受。

窗外突地骚动起来,惊得夜猫尖叫着窜开。脚步声慌乱,落在门口,吱呀推了门入内,一抹极秀美的身影投在荡荡的纱幔上,瞧不清面貌,阿萤试探地唤了一声:“倾之?”

“是我。”一声应答未落,软纱的幔子便被挑开,玉琢似的的眉目明朗在眼前,就着月色,有些虚虚实实的不真切,只是眉头蹙的紧。

阿萤微诧:“出什么事了吗?”

林倾之没答,只是上前抬手封住了阿萤的穴道。

心下一惊,阿萤听他道:“阿萤你好生待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拦腰将她抱起,小心地藏在樟木红漆柜中,落盖之时顿了顿,伸指拨开她额前湿漉漉的发,淡笑道:“以后要好生照顾自己。”还想讲什么,启唇却又咽下,转头合上柜子。

铺天盖地的黑,只有缝隙中微小的光亮打在眼里。阿萤动弹不得,开口不得,只有死盯着他合柜刹那消失在眼前。

没有一零星声音的死寂,空落落的余着林倾之轻扣窗棂上的声响,一声一落,莫名的节奏。一阵风过空庭,他突然顿了手指几乎呢喃地道:“比我想象中要快一些。”临窗而立,就着一身月华,淡笑着提了声,“收起你们的暗剑,我随你们回去便是了。”

风声突然一宁,纱幔撩开一角落出一排清一色的黑衣人,皆都握了剑虎视眈眈。

林倾之却转身,挑了纱幔而出,目光不落地越出房间,也不问其它,只是云淡风轻地道:“走吧。”

尽数的黑衣人都愣了一愣,怎么也未料到这次任务竟可以剑不血刃的完成。

他竟是毫不反抗。

二.丹青透微光

是过了多久头顶那一线遮盖才本揭开的阿萤不记得了,只记得那瞬间她被已经中天的日阳晃得几乎盲了眼,让她瞧不清立在眼前的人,只从轮廓觉察是个女子。

“抓走林倾之的黑衣人是毒王秋水的人。”珠玉落地的脆脆,那女子言语利落,抬手解了阿萤的穴道。

阿萤跃身而起,四肢却困得发麻,踉跄倒出了樟木柜子,“毒王秋水为何要抓倾之?”适应了光线才发现那女子遮了面,蹙眉道:“你……是谁?”

女子耸肩,答非所问:“为何抓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但凡落在毒王手里的人皆是生不如死……”突然俯身遮了阿萤头顶的日阳,道,“你想救林倾之吗?”

阿萤没有答话,只是笃定地点了头。

她便从怀中抽出一幅画卷,刷地摊开在阿萤眼前。

背着一壁日阳,那画卷被折射在背面的光线晃得发黄,隐隐透了微光,将画卷上勾勒的丹青耀得极清楚。

阿萤是瞬间失语,盯着画卷上勾勒的人,启唇许久才出了声音:“画中人是……”

“洛无离。”女子轻笑答,“你若想救林倾之,从现下起你就必须是画中之人,洛无离。”

阿萤诧诧抬头,刚好对上女子的眼,琉璃一般莫测,便止不住问:“你到底是谁?”

女子笑了,玉碎一般地落地,反问她:“重要吗?你只需要知道我并不是帮你,而是在帮自己。”她突然眉目辗转,道,“我们有同样的目的。”

三.梨涡浅浅笑

两日后落了雨,入冬的冷雨,毫无症状却大的出奇。困了不少过客在客栈之中。

有黄衣女子坐在窗旁的角落里,点了些许小菜却不动筷,只是极安静地瞧着打窗花落进来的雨,湿了一角衣袖。

忽地门外传来一阵骂咧,一行四人入了客栈,三名黑衣男子,一名遮了面纱的女子,卷了凄雨冷风入堂。

众人只是略略地抬眼,窗旁的黄衣女子却定了眼神在一行人身上,黑衣,袖藏暗刀,腰间皆都配有一块乌木小牌。

那是……毒王秋水宫的标志。

黑衣男子扫了一眼四周,要了一间厢房,撂下一锭银子便前后护着遮面女子上楼。

黄衣女子也不动声色地起身,入了客栈后堂。

天字三号房。

一行人入房没多会儿,便有人叩门。

领头的一名黑衣男子,放下手中刚倒上的茶,皱眉问:“谁?”

门外有女子娇怯怯的声音传来:“掌柜的瞧各位官爷都淋透了,特地吩咐烧了热水给官爷擦把脸。”

领头人有些不耐烦,“不用了,等雨停我们就动身了。”

“那随行的姑娘可需要热水?”门外女子又道,“我瞧姑娘也淋透了。”

领头人顿了顿,瞧了一眼怯怯坐在榻上,浑身湿了透的女子,终是起身开了门。落眼是立在门口托了铜盆的黄衣小丫头,抬头冲他一笑。

倒不是怎样绝色的模样,只是一对清浅的小梨涡甜得腻人。

“打搅官爷休息了。”她笑盈盈地托了一盆热水入内,安置在盆架上,转身对榻上安坐的女子道:“需要我服侍姑娘换身衣裳吗?”

女子闻言抬头,一双透在面纱下的眸子,盈盈脉脉地望了她一眼,又怯怯地望了黑衣男子,慌忙敛下,咬了唇没答话。

“大哥,让她换吧,免的生了什么毛病,惹尊主责罚。”其间一人开口,领头人略一沉吟,点了头,挥手招了一行人出去,合上了门,守在门口。

榻上女子刚要起身,忽听门外领头人冷冷道:“姑娘最好安分点。”瞬间颤了身子,眉目紧得盈盈欲泣一般。

黄衣小丫头伸手去扶她,不动声色地压了声音在她耳侧:“姑娘可想逃出去?”

女子大惊,诧诧的看黄衣小丫头:“你……”

只见她梨涡浅浅地一笑。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黄衣小丫头便托着微袅热气的铜盆出了房。

“换好了?”领头人问。

小丫头微一惊,点头,言语不清地应了一声擦肩而过。

房内女子已经换好净衣,遮好软纱,端端地坐在榻上。

四.青石嗅梅香

江湖人人都在传闻,毒王秋水其实是个制作成毒物的人,没有血性,心狠手辣。也有人传秋水是个容颜倾城的美人,蛇蝎心肠。只是传闻始终是传闻,而见过秋水真面目的人,只有两种,秋水宫的人和被制作成的毒人。

毒王秋水的存在如同鬼魅,神秘却人人畏惧。秋水毒王最初的名头是因为药王谷,一夜之间毒杀了药王谷三百多条人命,手段极其残忍,是浑身腐烂而死。

而让江湖中人人切齿的是秋水喜欢制作毒人,每年都会选资质优良的人入宫,制成毒人,或男或女却都是眉目如画。

客栈中的遮面女子便是今年被选中的。

入秋水宫之时,雨停了,天却沉得厉害,阴阴郁郁的浓墨一般压在头顶,让人不敢抬眼。

黑衣男子领着那名女子一路辗转入了一片梅林,妖妖灼灼的红,烧得人落不得目。一路青石小径,嗅着梅香便入了林子。

黑衣男子顿在一处林密间,恭敬地单膝落地:“尊主。”

妖红的梅林间有一角白衣晃动,叮咚清落的溪水声中有声音传来:“带她进前让我瞧瞧。”

极温软,丝绸缎子落地一般的声音,带着三分笑意,让遮面的女子愣了愣。

黑衣男子推她上前,一个踉跄便入了一旁的梅林,是惊得生生木木。

眼前哪有什么毒王,只有妖红灼灼的梅树下,白衣似月的男子,蹲在溪水旁握着一枝被雨水打落的红梅,极小心地清洗着。

白衣黑发逶了一地,未束的发尾不经意地落在溪水中,湿了一戳,他的手极白,衬在红梅之间,晃眼一般。

他抬头,一双眼睛,极黑,极深,拿浓墨点画了一般,在阴郁的天色里晕着层层的氤氲。他撞上那女子的眼睛也是微愣,转瞬轻笑道:“姑娘便是苏娉婷?”

那女子猛然回了心神,错开目光点头。

将手中的红梅插在一旁的美人肩瓷瓶中,他擦了擦手:“摘下面纱让我瞧瞧。”

五.秋水眉如黛

迟疑地摘下面纱之际,突有人上前禀报:“尊主,有个自称药王谷之人的女子送了一幅画给你。”双手奉一卷画轴。

毒王秋水眼睑一颤,落在那画轴上,喃喃:“药王谷之人……”许久后才道,“打开。”声音发紧。

画卷应声打开,一点点地展现在他眼前,是瞬间收缩的瞳孔,他一把抓住那画,眉目蹙得紧:“那女子现下在哪?”

“还在宫外不肯离……”

“带她进来见我!”秋水霍然截口,几乎眉蹙如黛。

一旁的苏娉婷似乎松了一口气,放下摘面纱是手,微诧地探眼瞧那幅让毒王如此的画卷,有点眼熟。

不过半刻的时间,黑衣人已经领着一名女子入林,薄红的衫子,也是轻纱遮面。

是不等那女子站稳,秋水便直直地落目她身上道:“这画你是哪里得来的?”

那女子浅笑,入耳是碎玉般的声音:“我不仅有这幅画,我还知道这画中之人现下在哪。”

“她在哪?”秋水霍然上前一步。

直直地迎上他的眼,女子冷了笑:“要我告诉你可以,不过那是要用代价交换的。”

秋水站定,沉了眉目道:“你想要什么?”

“你的命。”女子笑得阴冷。

一旁的黑衣人霍地上前欲擒下她,却被秋水拦了住。

听她又笑道:“莫紧张,我只不过想与你比上一场,筹码是你的命,你若输了便即刻死在我面前,我若输了,就告诉你画中之人在哪。”

“比什么?”秋水问。

她轻笑道:“你比你名扬天下的用毒。”

“好。”

六.思君令人老

其实要比的很简单。

那女子会在一个人身上下一种毒,只要秋水能辨出是什么毒,便算是赢了。

秋水瞧着灼灼的红梅突然笑了:“姑娘,你确定要这么比吗?”

“当然。”她答得毫不犹豫。

秋水便轻笑:“那就请姑娘挑人试毒吧。”

透在面纱外的眼睛眯得狭长,她依次扫了一遍林子里的人,最后定在旁边的苏娉婷身上,她道:“便是她好了。”

苏娉婷一愣,秋水已然点头应下。

那女子上前,打袖中掏出一根青青的竹管,揭开,至竹管中抽出一根闪着绿光的银针,落目在她身上,“我要下针了。”

苏娉婷抬头迎上她的眼,极其熟悉,便点了头。

针入太阳穴,极痛极麻,仿佛千万只蚂蚁撕咬一般,苏娉婷痛得攥紧了手心,额头上渗了密密的汗,几欲昏倒。

秋水上前,瞧了那针,又触了她的脉,许久才变了神色:“思君令人老!”猛地看那女子,“你在哪得来的这毒药?”

那女子不答,笑道:“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暮,果然是好名字。”

秋水眯了眼睛,这毒药他怎么会不认得,世上只有一味,是当初师父给他的,只是后来连同忘忧丹一起被他师弟偷了去,此刻却怎么在她手上?

想擒住她的手,却被躲开,秋水道:“既然这味毒药在你手里,那忘忧丹想必也在你手中了?”

女子不答他,只是笑道:“毒王果然是毒王,此番我输了。”

认得利落,倒叫秋水一愣,还未开口,她便一把将半昏迷的苏娉婷推在他怀里。

“愿赌服输,我现下便告诉你,她在哪。”她顿了顿,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笑道,“远在天边近在咫尺。”拔步便闪出了梅林。

还不待秋水反应又听她远远道:“你赢了又如何,瞧瞧你怀中之人是谁……”

心便猛地一紧,秋水缓缓地揭开怀中苏娉婷的面纱,瞬间天塌地陷一般:“无离……”

七.眉眼浅如水

头疼得厉害,皮发之下仿佛有千百只蚂蚁一点点撕咬一般,钻入脑髓。痛的挣扎,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昏迷间,忽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极温软,却生疼的紧,那人在耳侧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一遍一遍,却只这一句,如春如素的盘在耳侧,让她无端端定了心神。

她是记得的,林倾之也曾这样握着她的手,一遍遍重复,我在这里。

只是林倾之唤的是阿萤,这个人唤的却是无离。她想告诉他,她不是无离,可是突然想起,有个女子曾让她看了一幅画,画上的女子是于自己一摸一样的眉目,分毫不差。

你若想救林倾之,从现下起你就必须是画中之人,洛无离。

那女子是这样对她讲,可是她是阿萤,林倾之的阿萤。她记忆的开端便只有林倾之。

她不记得了,遇到林倾之以前的事,她一点都记不得了。她只记得醒来时林倾之的眉眼便跃在眼底,紧攥着她的手,温软如玉,一双清浅如水的眉眼因疲倦而通红,却依旧如春如素。

他道:“我在这里。”

一遍一遍,定了她心神。

这便是她记忆的开端。

林倾之说,他是在一场灭门厮杀中救下她的,她着萤黄的衣,跌坐在成河的血泊里,抱了头不说话,还以为是傻了,未想到她突然抬眼看他,直愣愣,没有光亮,第一句话便是向他讨药。

她问:“是什么药?”

林倾之淡淡地答:“毒药。”

只这两个字,任她再这样问,林倾之都不言答。

到底是什么毒药?她不记得了,什么都记不得了,过去的所有。

她甚至连姓名都忘记了。

林倾之给了她名字,阿萤,简单却满是光亮的名字。他说忘了便忘了吧,那些过去不见得是好的,你只要记得从今天起你叫阿萤就够了。

那样的字句被他讲得不温不吞,是刚刚好让人坚信的语气。

如此,他给了阿萤一切,也成为阿萤的一切。

八.桃花灼其华

阿萤做了个梦,梦里桃花灼灼,妖妖其华。

她拿了姐姐的胭脂,新奇的俯在溪边用小指挑了一抹胭脂,慢慢地,细细地,学着姐姐的样子,渐次晕开的涂满秀唇。熏人的香,浓到化不开。

突然有人在身后道:“是谁家女子,偷偷地动了春心?”

那声音盈盈脉脉,恰得所然地惊落了她手中的胭脂,叮咚如泉地落入了清浅的溪中,白的瓷,红的脂,在明晃晃的潋滟里一点点的晕开了一粒粒猩红。

她有些恼怒的回头,却似被晃花眼一般,紧眯了眉眼。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倚在桃树下,满身薄红落花的样子,让阿萤禁不住想到了那样的句子。

极柔软地笑着,他抖落了一身落花上前,突不其然地伸指在阿萤莹润的唇上,染了一指的胭脂,放在鼻翼间轻嗅,道:“好香的胭脂,无离是涂擦给我瞧的吗?”

给谁瞧?阿萤愣怔,他袖下襟间的桃花香,盈了鼻尖心头,是怎样的胭脂都不敌的,是想答话,却忽听身后有人嗔道““秋水,你在这儿做什么?”

女子的声音,娇娇脆脆,让眼前男子瞬间失了笑容。

来不及看身后女子是谁,阿萤便霍然惊醒,惊是不是其它,而是居然会梦到秋水……

睁眼是秋水一双倦倦的眉目,熬得微红,如同这些天每次醒来一样,他守着她,攥着她的手,温笑道:“我在这里的。”

是啊,他终是在这里,从阿萤中毒以来未曾离开她半步,小心守着,怕她出一点岔子,是比从前的林倾之还要仔细。

秋水伸手擦了她额头上密密的冷汗:“梦到了什么?”

是一愣,阿萤瞧着他憔悴了许多的眉目,仓皇地撇开脸,躲过他的手:“我……没事。”

他的手僵在半空,默默地收回,轻不可闻地苦笑:“你还是不记得我吗?”

阿萤言答不上,他先笑了,道:“忘了好,我们重新开始。”伸手攥了她的手。

不动声色地抽回,阿萤淡笑:“我饿了……”

“我去唤人给你煮粥。”他起身,眉有喜色,辗转又道,“还是我亲自去吧,你先睡会儿,一会儿便好。”

阿萤扯了一下嘴角的梨涡点头,是直至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之中,才起身,赤着脚来到窗边,推开便瞧见了,倚在窗旁榕树之上的女子,遮了面。

那女子道:“莫忘了,你的时日无多了,那毒药只剩三日你便会彻底老死,再不动手非但救不了林倾之,连你自己也救不了了。”

白发荡在身前,阿萤握着满头似雪的白发,淡笑:“思君令人老……真是极好的名字……”

那女子抬手抛了一物件入窗,当啷落在阿萤脚边,是一把镂了花纹的匕首。她道:“今晚便杀了他,救了林倾之也救了你。”

九.若是忘了爱

思君令人老,并不是种极致毒药,而是让你在七日之内迅速老去,白发苍苍,而后老死。它是有解药的,只是奇怪了点。

一颗心,它的解药是一颗真真切切爱着中毒者的心,熬汤吞食。

所以那女子说,杀了他,救了林倾之,也救了你。

可是阿萤不清楚,他那颗心爱的是洛无离不是她,也能解毒吗?

或者她只是不清楚,自己是谁?

天黑的快,刚出庭堂便沉沉地压了下来。

秋水行在没有星月的夜里,不入厨房,而是去了后堂的密室。

插满红梅的瓷瓶,转了一圈,紧闭的青墙便轰隆隆地开了。

密室里点了蜡,秋水入内就落目在了靠在密室墙角的林倾之。

他脸色极苍白,唇角却挑笑道:“还想逼我交出忘忧丹吗?我说过已经给了别人,你便是将我制成毒人,我也交不出了。”

“是给了无离吗?”秋水上前,压了一壁阴影看他。

他笑着抬头,问:“哪个无离?”

一把攥了他的衣襟,秋水几乎一字字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她一遍遍地喊你的名字,她的记忆里只有你了!若不是你给了她忘忧丹怎会如此?她忘了我,忘了全部!”

“这样不好吗?”林倾之迎上他的眼,“忘了你,总比一辈子恨着你要好,你希望她记得你这个利用她,毒杀她父亲和满门三百多人的凶手吗?师兄是你伤害了她……”

便是一句话让他彻底失了力气,是宁愿她恨着一辈子,也不想被忘记吗?

林倾之又道:“你抓我来,不就是为了忘忧丹,好忘记她吗?何必爱得这么痛苦。”

一时落了寂静,谁都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秋水突然开口,愣愣地直视林倾之,“你爱她吗?”

十.凉风入梦来

这样的季节也该是下雪了。

阿萤望着窗外阴沉欲雪的天,突然觉得冷。

有人推门而入,瞧见她赤脚立在窗旁不可抑制地心疼:“天冷,担心身子。”声音略哑。

阿萤转头,瞧见一手提了狐裘一手托了莲纹青瓷碗的秋水:“去了哪里?这么久?”

秋水微颤了颤,辗转笑道:“去见了你心尖惦记着的人,又熬了汤,所以迟了些……”

梨涡瞬间冷在嘴角,阿萤脸白如纸。

秋水上前为她裹上狐裘,将手中的莲纹青瓷碗递给阿萤:“趁热喝了吧。”脸色衬在阴影里瞧不真切。

瞧着青瓷碗中清清淡淡的肉汤,阿萤一点点攥了掌心问:“这……是什么?”

他从阴影中出来,脸色极白,撇开眼不看阿萤,闪烁地答道:“快喝吧,喝过后睡一觉,等醒来什么便都好了……”

阿萤一颤,突然瞧见他白玉一样的指缝间有点点的血污,不起眼却是新落的。青瓷碗中的肉汤袅着热气,略腥却极香,碗底沉着瞧不出形状的肉片,是瞬间凉的头皮,直至心肺四骸的毛骨悚然。

愣愣地接过青瓷碗,阿萤喃喃:“喝了便全都好了吗?”

秋水没有答话,只是扶了窗棂,极低地道:“不要怪我,无离……”

窗外忽起一阵凉风,呼啸而入,吹得阿萤瑟瑟抖如落叶,便是再也讲不得什么,仰面喝下了那碗极腥的汤,卷着肉片一下子涌在心口,辗转又上喉头,几欲作呕。

秋水伸手落在她萧瑟的肩膀,手指凉的她一颤。

阿萤猛地抬眼看他,眼里强忍了潮湿:“你爱我吗?”

声音突兀,在空寂寂的庭院中有些惊心。

秋水看她,疲惫的笑了:“爱的,不论你是恨极我,或者彻底忘记我,我都是爱你的……”

便霍然拔出了袖中的匕首,阿萤紧闭了眉眼,一刀刺如他的心口,却在瞬间呆了住。

空的,他的心口是空的,没有心脏。

秋水颓然倒地,胸前白衣一片殷红,他突然笑颜如月:“你以为他真爱你吗?只有我的心才做的了你的解药……”

至此一片死寂,许久许久后才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十一.只有洛无离

有人入屋,一左一右的压了阴影在阿萤头顶,愣愣地抬头便瞧见两人。

是林倾之和那名遮面女子。

林倾之上前一把扯下秋水腰间的毒王玉佩,笑的肆意:“终于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了,也不枉我甘心被抓,演的一初苦肉计。”

心口突然一窒,阿萤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那遮面女子却转身便走。

一把扯住女子的腕,林倾之道:“你要去哪无离?”

那女子回头望了阿萤一眼:“这场棋已经下完了,你夺回了毒王称号,我也为父亲报了仇,还留下来做什么?”拔步要走,阿萤却突然开口。

将眉目尽数隐在如霜的白发中,她一字一字地问:“你是谁?我又是谁?”

那女子回身,缓缓扯下面纱,落在光亮中的是一张与阿萤一模一样的容颜,分毫不差,她答:“忘的真彻底啊,不记得我们是孪生吗?你是洛无端,我是洛无离。”

你是洛无端,我是洛无离。

那么我是做了你的替身吗?

最开始的争斗是毒王秋水的扬名战役,是与师弟林倾之秋水宫尊主之位的争斗。

他们约定,谁先拿下药王谷,谁便是尊主。

于是,洛无离在桃花灼灼的季节遇到了白衣温软的秋水,一颗心便无从安放。只是谁都未想到,豆蔻初开的不止是她一人,还有与她形影不离的孪生妹妹,洛无端。

所以在秋水错把无端当无离要于她私奔的时候,洛无端几乎是毫不犹豫,她按照秋水的吩咐在药王谷的饮水中下了药,秋水是说,那只是迷药。

可是后来……全部都死了,只剩下她和刚出门归家的洛无离。

父亲在死前诅咒她,永世不得安宁,果然应验了。

秋水喜欢的只有洛无离,尽管她帮他毒害了父亲,他也只是说了声对不起,转身去追赶洛无离。

那之后,她遇到了林倾之,他在满庭尸骸里看到她,坐在血泊之中,抱着头不说话。却在林倾之离去之时,扯住了他的衣袍,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有一种毒药可以毒死过去和现在的自己吗?”

他道:“有,忘忧丹,可以忘记过去现在,只余下未来。”

他给了她忘忧,给了她新的名字和未来。

可是初衷却是为了利用她。

他说,你叫阿萤。

尾声

后来在落雪的天气里,有个满头华发的女子老死在了雪地里。

江湖传言,她中了已经绝迹江湖的毒,名字叫——思君令人老。

可是没人知道她已经服了解药,她也是致死才明白,那颗做解药的心自始自终只爱洛无离。

而她是洛无端,或者阿萤

❹ 花火系列的网游小说有哪些

1、《相贱恨晚》
作者:灭绝
简介:
千山鸟飞绝,故人两相忘。
羞涩啊!她竟能与高高在上的大神的名字合成一句完整的——台词?!
这算不算缘分?该不该谄媚?要不要抱大腿?能不能就地解决!
被人盗号、陷害、追杀、误解、排挤,还惨到被抢了男人,顺便当成人妖!
都说既宅又腐,前途未卜。她这么个平凡到落入尘埃也荒芜的小虾米,怎么就刷新米虫记录,成了多次乌龙事件的女主角?
这个世界玄幻了……
2、《奈何萌徒是大神》
作者:囡囝囚团
简介:
叶人笙一定是史上最悲催的师父,收个徒弟居然比自己还拽;
徒弟大人很冷淡,徒弟大人很腹黑,徒弟大人一点也不可爱。
可是……
【私聊】令狐:徒弟保护你
呃……她绝不承认……她会在游戏里春心萌动。
3、《玛丽在隔壁》
作者:校长恨霸王太多
内容简介:
英雄殿外祝福长廊,铺开一地烈烈辉煌,当初喝彩满目盛装,却在开篇就消亡。镏金闪烁河床,载满荣耀凄怆,故国文明谢幕终场,只剩孤独和狂想。游侠饮恨歃血为殇,刺客照影临风远方,眼见牧师折断权杖,捅进垂老历史中央。黑色农带飘荡,也曾一世无双。吟游诗人在传唱,兰陵一望是故乡。神魔起舞横扫战场,我在隔世刻你模样,当初年少热血华章,起承转结是风霜。铜锈斑驳徽章,欷散众生信仰,来生岁月那么漫长。我们说好要原谅。你曾御风,曾持剑,曾回望,曾叫天空大海都退让。你把旧历划下的伤,却到最后也遗忘。亿万神祗,一卷苍茫,绘在新历图腾旁。一本人间,不见悲伤,可泪落不止。他的眼眶。你曾御风,曾持剑,曾回望,曾叫天空大海都退让。你把青春祭奠的伤,却到最后也流浪。没有未来,没有过往,往生废墟很荒凉。十年大梦,一夜埋葬,葬在你我的,键盘之上。
资料来源:网络

❺ 求近几期花火试读馆的文章的全文

1 初遇

“什么,初夏,你加入了古琴社?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是古琴社的严木晨老师拉我入社的,他们还不收社费哎,肯定是因为没人肯加入才拉我进去凑人数的。”初夏咬着苹果漫不经心地说。

初夏是刚进校的大一新生,前几天代表寝室在迎新会上弹了一曲“凤求凰”,结果一下台,就被古琴社的严木晨老师给拉住,硬逼着她入社。

这不是拉不到社员是啥?

张骁骁斜眼瞅着初夏,见她一副郁卒的样子,忍不住掐她的脸:“初夏,你居然还这么说,你简直就是在嘲笑我们。”

“哎哟,痛啊!”初夏抚着脸大叫。

“痛死你,痛死你,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想进古琴社又进不去,你知不知道一块大馅饼砸在你头上了。”张骁骁见初夏还是一副懵懵懂懂,傻乎乎的样子,更是气急败坏,拉住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大叫:“宁初夏,你知不知道你马上就要和全校最帅的两个男人朝夕相处啦!”

张骁骁说得没错,古琴社里确实有堪称为全校最帅的两个男人,

一个叫朱梦淮。

朱梦淮比初夏高一级,才十九岁,是金融系数一数二的高材生,是他们系主任的得意门生。

他功课好,长得帅,他的帅不是青春期男孩子流里流气的帅,是带着点婴儿肥,美少年般的帅。

而且他体育也棒得要死,高中时,曾经连续几年在全国田径大奖赛中得过金牌。所以他一入校就成了各个体育社团争抢的对象,校篮球队和足球队,为了他甚至结下深深的梁子,至今都没缓过来。

这样的男生照理说应该是男生的眼中钉,女生的大众情人。

可是朱梦淮身边的男生偏偏都喜欢往他身边靠,朱梦淮也很讲义气,虽然看上去很冷傲,对兄弟们却很是照顾。

令人疑惑不解的是,朱梦淮很讨厌女生,一遇到女生,他连眼角都不屑于瞟一下,异常地冷漠孤高。

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朱梦淮越是冷漠,女生们对他的兴趣越大。从大一的学妹到大四的学姐,以及周边几个学校的女生,慢慢地形成了一帮粉丝,到最后,那帮女生甚至组成了一个“朱梦淮研究协会”,专门研究朱梦淮的心理。

比如说:

朱梦淮为什么这么讨厌女生之二三解。

关于打开朱梦淮心扉的若干个可行性办法。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张骁骁就是“朱梦淮研究协会”的预备成员之一,据她说,要进那个协会还很难,要拿出具体的研究成果才能成为正式会员。

当张骁骁说出这句话时,把寝室里其它三个女生都囧了个半死。

古琴社的另一个男人叫严木晨。

严木晨是古琴社名义上的指导老师。同时也是某系的铺导员,主修心理学。

严木晨和朱梦淮刚好相反,他不但长得帅,性格更是温柔体贴,照理说应该比朱梦淮更招女孩子喜欢,可是他的粉丝远远没有朱梦淮那么疯狂。

他会解梦,会算星盘,每天都有女生哭哭啼啼地跑去找他,向他倾诉失恋的痛苦,找他解梦,找他算星座,最重要的是,找他算桃花运何时飘来。

严木晨就这样,慢慢地变成了全校女生的……树洞……

古琴社在一号教学楼的一楼。那是一栋比较老的建筑,设施落后,但又没老到成古董的地步,学校一直有推倒重建的打算。在它重建前,很多社团,部门,都争先恐后地为自己抢到一间活动室。

九月末的一个下午,初夏抱着自己的那把古琴,轻轻推开了古琴社虚掩的门。

那是一间很大的教室,所有窗帘都拉开,窗外是密密的桂花树,枝叶茂盛,映得满室碧莹莹。

初夏踏进教室,看到室内的情形,一下子愣住了。

佑大的教室,居然,居然……

居然只有朱梦淮和严木晨两个人!

原来整个古琴社只有朱梦淮和严木晨两个人,初夏是第三个社员!

什么鬼学校,竟然容许只有两人的社团存在,居然还敢霸占这么大的一间教室。初夏一想起自己爬上爬下,只为找一个自习座位,真是无比痛恨这个社会的贫富不均。

“初夏!”严木晨看见新社员来了,兴高采烈地叫她。

“严老师!”初夏连忙跑过去,朝严木晨鞠了一躬说:“我来向你学琴。”

“不敢当,不敢当。”严木晨摇手说:“我只是一个初学者,在这里别提老师学生,大家都是琴友,互相学习,互相切蹉,共同进步嘛。”

“可我刚学没多久。”初夏不好意思地说。她学琴才三个月哎。

严木晨说:“我在鹿鸣琴馆才学了一年的琴,倒是梦淮同学学习古琴已经多年。”

“啊,鹿鸣琴馆,严老师,原来你是晏先生的学生啊。”

“是啊。”严木晨笑哈哈地说

“那朱师兄的师父是哪位?”

因为弹古琴最讲究的是家学师承,历史渊源,无门无派的人,是不会被古琴界所认同的。

所以初夏见到弹琴的同好,都会下意识地问对方是哪个门派,师父是谁,说不定哪天遇到的是同门师兄呢。

朱梦淮抬眼瞧了初夏一下,马上又别开眼去,冷冷地说:“我没有师父,不过以前有位老人曾教过我几支曲子。”

“啊,你遇到世外高人啦!”初夏惊呼出声。

“算不上吧,他也是一时兴起教教我而已。”朱梦淮淡淡地说。

“才不是。”初夏急忙反驳:“我师父说了,弹琴的人骨子里都是很清高,要特别投缘才会收他做学生,如果是入室弟子,那真的是前世修来的师徒缘份……”

“那你的师父又是哪位?”朱梦淮冷冷地打断她。

“我师父?”

初夏心里一惊,脑子里蓦然响起一个声音: “宁初夏,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师父……”那是初夏小小的声音。 “不要再叫我师父

初夏眼前慢慢地浮现出一张脸,像玉雕般温润柔和又有棱有角的脸上,隐忍着铮铮怒意,说出来的话同样是那样的冷酷无情。

初夏一步步地往后退,身子猛地碰到一张桌子,严木晨连忙上前扶住她:“初夏,小心点。”

初夏这时才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学校的教室里,而不是在她师父的书房里。

不,他已经不是她师父了,他不要她了,他早就把她逐出师门了。

“我没有师父。”初夏喃喃自语般地说。

“是吗?”朱梦淮瞅了她一眼,撇嘴冷笑。

“当然是,你凭什么不相信我?”初夏本来心里就窝火,看到朱梦淮那臭屁得不得了的样子,怒上心头,冲着他大吼。

“我又没说不相信你。”。朱梦淮悠闲地抬起右手,弹了几个散音,又淡淡地说:“就你这性格,也不适合弹琴。玷污古琴!”

嗷嗷嗷!朱梦淮这个浑蛋,初夏真是气疯了!

严木晨见状,连忙安抚初夏:“初夏,别和这小子计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好的气氛都让他给破坏了。”

朱梦淮鼻子哼了哼,没应声。

初夏也学朱梦淮的样子,抬起鼻子哼了哼说:“严老师,你说得对,我才不会和一只狗计较。哼!”

初夏说着取出自己放在琴桌上。

当她的琴一取出来,教室里隐隐有道光华飞过,朱梦淮和严木晨同时转过头来。

“好琴。”他们同时惊呼出声。

确实是把好琴。

这是一把蕉叶式桐木琴。

琴身上的是黑色大漆,看上去犹如满天繁星,晶莹透亮。初夏很满意朱梦淮那震憾的表情,坐下来,得意洋洋地弹了几个音。

弹完之后,她下意识地朝朱梦淮翘了翘下巴:怎么样,厉害吧。

朱梦淮和严木晨已经被震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严木晨才清了清喉咙说:“当今世上,能斫出这把琴的人,不会超过五人。”

朱梦淮说:“她虽然弹得烂,也盖不住这琴的好音色。”

初夏白了他一眼。这个朱梦淮,什么时候都不忘损她。不过听到有人夸这琴,她还是很开心。

初夏得意地说:“他做这把琴可是花了整整五年。”

“他是谁?”朱梦淮追问。

“关你屁事。”初夏才不会告诉他。

当然,她也是没脸提这茬子事啦。

初夏就这样成了古琴社的第三个社员。

这个古琴社没有老师,没有社长,没有活动,自然也不需要活动经费。严木晨不过是巧立名目霸占了一间教室,让他们在这个嘈杂的学校里,有足够的空间静静地弹琴,练琴。

初夏曾经问过严木晨,为什么不多招一些社员,让更多人一起来学古琴?

严木晨说:“本来我们也面向全校招过社员,结果来的全是女生,而且那些女生似乎心思都不在古琴上……”

初夏明白了,她们都是冲着朱梦淮来的……

“然后我们古琴社唯一的社员兼社长朱梦淮同学,一个也不同意,全被他拒之门外。”严木晨无奈地摊手说。

那个朱梦淮,果然假清高地要死。初夏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通。

不过朱梦淮假清高归假清高,倒真的是很爱琴,他每天都会在琴室弹琴两三个小时,弹琴之前必定是净手嗽口,庄重地很。

初夏有时候会坐在一边呆呆地看他,她发现他弹琴时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那微微蹙起的眉间,笔挺的坐姿,运指时的手势……越看越觉得连五官都非常相像,初夏看着看着,思绪忍不住就飘远。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初夏走到门口,一看到朱梦淮在里面,马上掉头离开。

她才不要和朱梦淮单独共处一室,她讨厌他。

一天,初夏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晃到古琴社,一见到朱梦淮在古琴社里,掉头就走。没想到那天,朱梦淮意外地叫住她:“宁初夏!”

“干嘛!”初夏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听说你被你师父逐出师门了?”朱梦淮闲闲地抛来这么一句话。

一听这话,初夏立刻像炸了毛的野猫一样跳起来,指着朱梦淮大骂:“你哪里听来的谣言,胡说八道,毁我名誉,我才没被逐出师门。”

“你终于承认你有师父了?”。

啊……砰!

初夏登时张嘴呆滞,一头撞在门框上,她上了朱梦淮的当啦。

“有师父却不承认,你不怕欺师灭祖吗?”朱梦淮走到她身边,盯着她说。

“你好无聊,我师父是谁,关你屁事啊!”初夏说着转身就想走。

朱梦淮却忽然拉住初夏的手,他抓住初夏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眼睛紧盯着她。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犹如蜜蜂闻到花香,犹如猎豹看到猎物。

那是一道渴望的,嗜血的目光。

初夏吓得浑身发颤,那家伙的目光里有一种将她生吞活剥的欲望。

“告诉我,你的琴是不是你师父所斫?”朱梦淮一字一句地问她。

“我才不会告诉你。”初夏硬着嘴巴说。

“他是谁?”朱梦淮自顾自地问她。

没想到朱梦淮咄咄逼人,只为了知道初夏师父的名字,初夏忍不住说:“我师父确实是很厉害,可是就算你知道了他是谁,又有什么用?”

2 不许抢我的师父

“我想拜他为师。”朱梦淮一字一句,说出此刻最大的愿望。

“什么!”初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我要你告诉我。”

“你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我会想办法去找他。”

初夏终于回过味来,原来朱梦淮打的是这个鬼主意,他想做她的同门师兄!

想和她抢师父?门都没有!

初夏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师父说了,他不会再收徒弟。”

说完,初夏不敢再看朱梦淮一眼,背起书包掉头跑开。

初夏当然不敢看朱梦淮,因为她现在早就不是她师父的徒弟了。

其实初夏第一次见到她师父,也才是三个月前的事,可是回想起来,却恍如隔世。

三个月前,正是高考过后的夏天。

这个夏天,她很多同学都在为出国留学做准备,她却跟着她爸妈回到了乡下老家。

因为她家破产了。

她爸爸投资失败,负债六个亿,家里所有的房子车子,所有的财产都被冻结查封,留给他们的唯一栖身之所,便是乡下老家的那栋老宅。

一夜之间,初夏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有车接送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一无所有的乡下野丫头。

住在乡下闲着没事干,初夏每天都拉着她家的大狗出去疯跑,乡间的夏天最有活力,所有的树木野花野草都抖着劲向上生长,大树结出淡绿色的小果子,漫山遍野都是白色,粉色,深粉红色的蔷薇花和虞美人花。

一天,初夏拉着大狗跑过村前的一个湖泊,远远地看到村长和一个穿浅白色衣服的男人站在湖边。

那男人身形高大颀长,一手牵着一条狗,一手闲闲地拄着一根手杖。

湖边芳草凄凄,一人一狗仿佛与整个湖景融为一体。

村长本来是个很高大的中年男人,可是一站在那个男人身边,立刻显出了一身矮胖与粗鄙。

这并不是村长多么不堪,仅仅只是那个男人俊朗脱俗的气质超出了一切。

初夏跑过他们身边时,正好听到那男人在说话:“……也无可厚非,如此美景孤芳自赏也是浪费了。”

村长说:“这湖里的鱼很鲜美呢,农家菜肯定能吸引到不少城里人。”

原来他们在讨论村里的旅游开发问题,初夏听到这,忍不住停下脚步插了一句:“是啊,我们这里的鱼可好吃了,你肯定没吃过。”

“哎,初夏,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跑步啊。”村长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和她使眼色,挥手势,叫她快点走。

干嘛啊,想赶我走,我偏不走。初夏立在那边,别过头去,装作看不到。

那个男人转过身来,头稍稍低了低,望向初夏身边的那只大狗,微笑说:“小姑娘,这是你的大狗?”

初夏扭过头,悄悄看了他一眼有,在看到那男人脸的刹那,一下子愣住。

她还没见过那么帅的男人!

一张犹如玉石雕就,冷清之中透着温润的脸,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眉目如画,棱角分明,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温柔,平静,澄默地犹如这里的一汪湖水。

初夏一张脸蓦然涨红,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干嘛?”

男人蹲下身,用力揉了揉大狗的头说:“原来是一只萨摩,它叫什么名字?”

“它就叫小萨。”

“真巧,我的狗叫小布,不知你愿不愿意让他们两个做个伴?”

男人身边的那只是拉不拉多犬,它安静地蹲在他脚边,黑宝石一样的眼睛静静地瞧着他们几个。

“只要它们合得来,我没意见。”初夏红着脸,小声说。

那天早上,初夏拉着她的狗满山乱跑,把山坡上的虞美人花,野菊花踩得一片凌乱,她的心里也像藏了只大狗,扑通,扑通,不停地乱跳,一种藏不住的躁乱情绪似乎要破空而出。

回家后,她一边喝水一边听她妈妈说话。

她妈妈说:“我们村的临水楼终于租出去了,那人叫香绍谨,好像是到乡下来避暑。”

“是吗?”初夏随口应了一声,耳朵却伸得老长。

“那人才二十八,架势可真大,出门来趟乡下,带了两个助手,一个厨师。刚听隔壁刘大婶说,她被临水楼雇去搞卫生去了,工资还挺高。真没想到,一个刻石头的这么有钱,还不用担心破产,比我们家强多了。”初夏妈妈说着解下围裙,随便趿了双高跟凉拖,准备出门。

初夏妈妈生初夏时才二十岁,现在四十岁都不到,年轻又时髦,她喜欢穿波普风的大裙子和剪裁简洁大方的背心,比天天运动短裤大球鞋的初夏漂亮多了。

即使家里破产了,初夏妈妈几大橱的衣服也没被拿去抵债,当然,也没人要。她对初夏说:“我去临水楼窜窜门,要不要一起去?”

“我才不去,你就知道凑热闹。”初夏扭过头一脸鄙视地说。

她妈妈笑着捏捏初夏的脸说:“那我去喽,别跟过来啊!”

从那天起,初夏家和临水楼走得越来越近,初夏天天跟在她妈妈屁股后面去临水楼窜门。直到发生那件事,两家反目成仇,香绍谨一夜之间搬离临水楼。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初夏真希望可以永远停留在他们初相识的那一天。

可是时间无法倒退。

很多事情无法重来。

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初夏异常郁闷,想找个地方发泄,却发现无处可去。只好在操场上跑了几圈,最后满头大汗,才拎着个破书包慢吞吞地往寝室走去。

初夏寝室里有四个女生。

张骁骁长得漂亮,活跃,爱交际,犹其爱和男生交朋友,用她的话说就是:“我一看见男生浑身就来劲,和你们几个女生呆在这间寝室,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在班里,系里,甚至整个学校都是出了名的花痴女,朱梦淮是此刻她最花痴的对象。

所以某一天,当她听说朱梦淮要去参加校足球比赛时,登时仰头高声尖叫,一定要人陪着她去看足球赛。

程墨洁是个学习狂,她一入学就打定主意,要在大学四年里,考出几本证书,完成多少目标,她说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看足球赛这种无聊的事上。

寝室长刘淇是个运动狂,同时参加了排球队和跆拳道社,那天刚好跆拳道教练开课,也没时间去看那什么足球赛。

于是,初夏就成了张骁骁的小跟班。

这次是金融系和体育系的足球赛。

体育系的可是专业人员,球员出来一个个人高马大,肌键发达得不得了。

至于金融系嘛,传统的高材生,虽然踢得也不错,不过谁也没指望他们赢,这是一场没悬念的比赛。

而看台上,坐得满满当当的,有一大半都是女生,全是为了看朱梦淮而来的。

开球了,朱梦淮奔跑起来,他跑动的样子就像一只健壮美丽的豹子,与他弹琴时安静的样子完全两样,连初夏都看直了眼。

看台上的那些女生简直要疯了。

张骁骁双手捧着脸,一个劲地尖叫:“啊,朱梦淮好帅,好帅,朱梦淮,我爱你,朱梦淮,我爱死你了!”

球场似乎是释放女生情绪的最佳场所。满场都是朱梦淮的名字,球场上其它二十几个球员肯定郁闷死了。

朱梦淮是控场中卫,在场上跑动极大,又要回防,又要助攻,场上每个角落到处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梦淮,又是梦淮,球又到了梦淮脚下。”初夏身边一个男生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不是吧,连男生都成了朱梦淮的粉丝?初夏心里正嘀咕着,忽听身边那男生大声吼:“朱梦淮截住球了。”

整个足球场上顿时人声鼎沸,很多人都站起来,仿佛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初夏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她看到朱梦淮盘腿过人,已经过了两个人了……全场气氛瞬间爆到了顶点:“朱梦淮!朱梦淮!朱梦淮!”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大家都愿意看到体育系的那帮男生被打败。

朱梦淮抬脚射球,就当大家心脏提在嗓子眼的时候,朱梦淮忽然虚晃一枪,把球稳稳地传给了前卫,与此同时,体育系一男生狠狠向朱梦淮铲来……

朱梦淮倒在地上,他的脚上有血丝渗出。

球进了,球场上一片欢腾,而朱梦淮被人扶下了场。

初夏心里一阵乱跳,连忙伸长脖子看。她看到朱梦淮坐在地上,让校医给他疗伤。作了初步的处理之后,有人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出球场。

经过初夏看台前面时,初夏连忙把头藏在张骁骁背后说:“别让他看到我。”

她才不要让他知道她来看他的球赛。

朱梦淮却偏偏在这个看台前停下脚步,他扬起头高声叫:“喂,宁初夏!”

初夏没办法,探出头来说:“干嘛?”

“星期六下午三点,你有没有空?”

这话一出来,方圆十里,众人一阵吸气声。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以冷漠著称的大众情人居然问她这种问题,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嘛,初夏故意恶声恶气地说:“我有没有空,关你什么事!”

周围众人又是一阵吸气声,居然敢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朱梦淮,朱梦淮会使出什么绝招呢?

朱梦淮却毫不在意:“没什么事的话,星期六下午三点,务必要到古琴社。”说完,他一瘸一拐地,头也不回地跟着人走掉了。

什么跟什么嘛,不就是叫她去古琴社嘛,干嘛非要在这个时候说,他肯定是故意的。初夏对着朱梦淮的背影,做了一个大鬼脸。

而张骁骁看看朱梦淮,又看看初夏,疑惑地说:“咦,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初夏心里淌泪,谁和他关系好,这是朱梦淮故意来陷害她的好不好!

初夏个子高,长手长脚,是运动的好苗子,她和刘淇一样,都是校女排的预备队员。星期六下午,因为有排球训练,初夏本来没想去练古琴,打算在排球队训练,可惜排球队人才济济,轮到她们两个,只有坐冷板凳的份。

只坐了几分钟,她们两个的屁股就不安份了,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来。路上,刘淇跟着跆拳道社的人跑了,而初夏则飞快地朝古琴社跑去。

教室外面的桂花开得正香,浓浓的香味弥漫了整幢房子。

初夏跑进古琴社,看见教室里只有朱梦淮一个人。

“咦,严老师还没来啊!”初夏气喘吁吁地取下她的古琴,放在琴桌上,刚坐下,就听见朱梦淮在一边冷冷地说:“一身臭汗,不要坐在琴前。”

“好好说嘛,干嘛那么凶。”初夏站起来,笑嘻嘻地说:“我去洗把脸。”

古琴社备有三个人的洁具,初夏对着水龙头用冷水冲脸,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又接了洗手液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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