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小说美学思想史论
『壹』 1.在不同历史阶段上,美学发展的主要特点是什么 2.为什么说美学是一门人文学
一)古典阶段
从古希腊罗马到文艺复兴时期,从先秦两汉到近代王国维之前,中西方思想美学还处在一种“前美学”的形态。这一阶段美学思想的主要特点在于:初步和比较零碎地提出了一些有关美学的基本问题、概念和范畴,并作了一些尚不彻底的回答;对美的思考往往同人们对社会人生的哲学、伦理把握直接联系在一起,“美”与“善”常常混为一谈。这就是说,人们在思考美的问题——包括美的本质、艺术的社会作用等的时候,既没有完全摆脱直观经验的形态,也还没有同哲学、道德、宗教、艺术理论的思考严格区分开来,没有形成自己独特的对象范围并对问题作出独立、系统的解答。
具体而言,先秦两汉中国古代贤哲主要是在关注人的情感立场上,从哲学、伦理层面探讨人类审美诸问题的。当时的儒、道、法、墨等各家思想中,都包含了许多迄今很有价值的美学思想,例如《左传》、《国语》、《尚书》等典籍里,便记载有诸如“五味”、“五色”、“五声”之美的主张,以及有关“无害为美”、“以和为美”的重要见解。其中,儒家着重强调了美和艺术的社会作用;孔子“兴、观、群、怨”的诗论以及“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中和”准则与“尽善尽美”的观念,孟子“充实之谓美”的主张等等,就体现了儒家美学思想鲜明的社会伦理化倾向。道家则从“逍遥”、“无为”的处世态度出发,强调艺术和审美的超越性、自然纯朴性;老子有关美善相依、大音希声的看法,庄子“虚静恬淡”、“身与物化”、“物以游心”的审美境界论,都曾在中国美学思想史上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魏晋至近代王国维之前,中国美学思想得到进一步发展和丰富。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诗歌、绘画、音乐、舞蹈、戏曲、书法、工艺领域,提出了诸如意象、神思、韵味、意境等中国所独有的审美范畴,使美学的思考不断趋于精细化。特别是,当时的美学思想家大多同时是诗人、画家或书法家,因而其美学思考往往同实际的艺术经验直接联系,从而有力地促进了美学思维由“美”“善”问题向审美与艺术特征问题转向,深化了直觉感悟形式与古典理性精神在中国古代美学思想中的结合。
西方美学的发源,主要基于对事物本质的追求和对各门艺术的统一定义的努力。古希腊学者曾经对“美是什么”、“美的事物是怎样产生的”等作了大量推测,如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就把数量的和谐关系视为艺术(音乐)美的根基,主张美是“和谐与比例”。尤其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Aristotles),对美的本质问题作了一定深度的讨论。例如,柏拉图在他的一系列“对话”中,就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见解,即美的范围十分广泛,形体、心灵、行为、制度等都是美,但探讨美的本质却不应追究什么是“美的”问题,而应该探究导致一切美的东西之所以美的共同本质(“美本身”)。亚里士多德则在《诗学》等著作里,深刻分析了悲剧艺术特征、艺术起源等,提出了著名的“摹仿说”和“净化说”,并将“美是和谐”思想同当时人们对生物有机体的认识结合起来,从而成为西方美学史上第一个具有自己独立理论体系的美学家。
中世纪,在基督教神学引导下,美学以压抑人性的丰富性为代价,把审美的光辉完全归于神(上帝),“基督教的上帝代替了至善和理式,上帝就是智慧、仁爱和最高的美,就是位于造物主静观阶梯之上的自然美的诸事物的源泉”①。 这种以神为中心的美学理想,在以人为本的文艺复兴浪潮中受到猛烈冲击。此后,在法国古典主义美学、英国经验主义美学,以及狄德罗(D.Diderot)“美在关系说”、莱辛(G.E.Lessing)“诗画同一说”等的推动下,西方美学日渐丰富,为美学学科的正式建立奠定了必要的理论基础。
总之,强调真、善、美的同一,特别是美和善的一体性,是“前美学”形态下中西方基本一致的思想倾向。亚里士多德就认为:“美是一种善,其所以引起快感正因为它是善”②。 而孔子所谓“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③ 孟子所谓“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④, 以及荀子“全粹全美”的美本体论、“水玉比德”的自然美论等,其中所强调的,就是美与善的一致与和谐。这说明,在人类思想的早期发展中,美学问题的提出与探讨,既与当时社会的政治、伦理和人生理想紧密相关,也是组成早期人类思想整体的重要内容。
(二)美学学科的建立与成熟
这个阶段,美学发展的主要特点在于:作为一门独立的理论学科,“美学”得以正式建立,并在德国古典美学那里趋于成熟,完成了系统化、形态化的理论构建。
1735年,德国哲学家鲍姆嘉通(A.G.Baumgarten)在《诗的哲学默想录》里,第一次提出了诗的哲学的研究对象问题,并以希腊语中“埃斯特惕克”一词称这种诗的哲学为“感性学”(德文为sthetik,英文为Aesthetics),认为诗作为“完善的感性谈论”(即“完善的”感性表象的认知和表达),是“可感知的事物”,也是诗的哲学或诗的艺术的对象,“诗的哲学考察是指导感性谈论趋向完善的科学”,诗的艺术是“一种有关感性表象的完善表现的科学”⑤。
不过,鲍姆嘉通此时虽然把诗的哲学叫作“感性学”,却还没有正式以之命名美学。直到1750年,他用sthetik作为书名,出版专门研究感性认识的拉丁文专著(即《美学》第一卷),美学才作为一门独立学科诞生了,而鲍姆嘉通也因此被后人誉为“美学之父”。
从鲍姆嘉通那里,我们发现,第一,美学原本是作为一种与逻辑学相对立的认识论被提出来的。⑥ 鲍姆嘉通指出,人的心理分为“知”“情”“意”三层,逻辑学研究知或理性认识,伦理学研究意志,惟独人类情感(“混乱的”感性认识)一直没有相应科学来研究,因此有必要设立一门新的科学来弥补这一漏洞。这就是他在书中开宗明义地说美学(Aesthetics)“是感性认识的科学”的意味所在,由此也初步界定了美学的对象和范围。在这个基础上,鲍姆嘉通构造了一个包括理论美学和实践美学两部分的美学框架:前者包括启迪学(关于事物与思维的一般规则)、方法学(关于条理分明的安排的一般规则)、语义学(关于用美的方式想到的和加以安排的东西的表达手段的一般规则),涉及诗或艺术的题材、思想、结构及语言表达的一般规则问题,中心目标是实现美——感性认识的完善;实践美学则研究个别情况下如何运用一般规则的问题。尽管这个体系框架基本上还是艺术学的,但它对后来的美学研究有着重要的启发。第二,美学研究人类认识中具有审美属性的部分。鲍姆嘉通认为,感性认识又包括三个方面:一是心灵中以美的方式进行思维的自然禀赋,即人的低级认识能力以及相应禀赋(感受力、幻想力、记忆力、审视力、趣味、创作天赋、预见与预感、表达表象的能力等)和高级认识能力(如知性、理性)、天赋的审美气质(如情感能力);二是审美训练,即审美才能的培养;三是审美学说与审美指导。所谓“感性认识的完善”、美的实现,就是以低级认识能力为主干,交织各种心理因素以及审美观念、审美技能的综合活动过程。这样,作为认识论提出来的美学(感性学),同时是研究艺术和美的科学。“美学的目的是感性认识本身的完善(完善感性认识),而这完善也就是美”⑦。美作为感性认识的成果,也就是“表象的总和”的完善,是诗、“美的艺术”、“自由的艺术”。
作为大陆理性主义的继承人,鲍姆嘉通的主要贡献,在于从人的心理结构划分上,为美学找到了一个恰当的名称,使得人类的美学思考在经历长期发展之后,终于有了自己明确的对象。而他在遵循传统哲学对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的高、低划分之时,给予感性认识以应有的重视,强调美学研究的独立的认识价值,则启示他的同乡康德(Kant)、谢林(Schelling)、席勒(Schiller)、黑格尔(Hegel)等人,在更高层次上最终建成了内容丰富、体系完整的德国古典美学。
康德和黑格尔便以鲍姆嘉通的美学为思考起点,致力于解决感性和理性的和谐自由统一问题,并各自推演出自己的理论体系,对美学的学科建设和发展做出了独特贡献。康德美学的重点在人的感性认识能力、主体心理机能方面,深刻地提出了有关“审美判断力”的问题,不仅给予审美判断(即审美心理机制)以组合有序的表述,而且在重点分析审美心理机制的过程中,形而上地探求美(情感表象),形而下地推及艺术,建构了一个以审美判断为中心的先验哲学的美学体系。这样,在康德那里,美学便不再是一个空洞的理论框架,而成为有着充实的内容、明确的对象以及一系列概念范畴的严谨体系。
黑格尔则着重探讨了感性认识能力的产物、对应物——诗(艺术)以及艺术的历史。在他那里,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艺术作为“绝对理念”外化为主体心灵理念的感性形象表现,则是美的最高形态。正是以美的理念或理想为起点和中心,以美的理念的逻辑和历史的感性呈现(即艺术类型和艺术体裁)为基本对象与内容,黑格尔建立起了一个庞大而严密的艺术哲学(美学)体系——它的最大贡献,是给了美学以逻辑与历史,把美学从重视心理研究引向了重视历史研究的方向。
(三)现代美学之路
19世纪中期以后,随着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马克思主义美学的诞生和现代西方美学的崛起,标志着美学在西方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马、恩的美学贡献,不在于对审美和艺术现象的具体分析,而是从哲学人类学高度,深刻阐述了人类审美的普遍规律。特别是,他们对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物质生产与精神生产等的论述,为从社会历史角度解答美学问题,提供了一种新的思想和方法。马克思本人曾经有心撰写一本美学专著,据说《新亚美利加网络全书》“美学”条目⑧ 就是他撰写的。不过,马、恩美学思想主要散见于他们的许多其它著作中,《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政治经济学〉批判》、《资本论》、《德意志意识形态》及一些有关文艺问题的书信中,都包含了精彩的美学论断。《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有关“美的规律”、“自然的人化”、“异化劳动”与美的创造、美感性质等论断,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美学的精华。马克思提出“劳动创造了美”和“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建造”⑨,肯定美源自人类改造自然的物质生产活动,则为探讨美的根源和本质提供了一定理论根据。至于马、恩在评论拉萨尔剧作《弗兰茨·冯·济金根》,以及马克思论述古希腊神话的永恒魅力时,从意识形态理论角度分析作品和艺术现象的方法,也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美学鲜明的意识形态特性。
同马克思主义美学并存的现代西方美学,在总体上集中体现了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传统形而上学哲学和美学的反叛,其人本主义和科学主义两大思潮的流变更迭,构成了现代西方美学的发展主线。它的主要特点,我们可以作这样的概括:
第一,现代西方美学内部,集合了诸多思想学说和理论流派。其中,以叔本华(A.Schopenhauer)、尼采(F.W.Nietzsche)的唯意志论为前驱的现代人本主义美学思潮,集中了克罗齐(B.Croce)为代表的表现主义美学、柏格森(H.Bergson)为代表的直觉主义美学、英伽登(R.Ingarden)和杜夫海纳(M.Dufrenne)为代表的现象学美学、海德格尔(M.Heldegger)和萨特(J.P.Sartre)为代表的存在主义美学、苏珊·朗格(S.K.Langer)为代表的符号论美学,以及像“移情说”、“心理距离说”和精神(心理)分析学美学等。以主观经验主义和逻辑实证主义为思想基础的现代科学主义美学,则包括了桑塔亚那(G.Santayana)和托马斯· 门罗(T.Munro)为代表的自然主义美学、克莱夫· 贝尔(C.Bell)为代表的形式主义美学、杜威(J.Dewey)为代表的实用主义美学、瑞恰兹(I.A.Richards)等人为代表的语义学美学、维特根斯坦(L.Wittgenstein)等人为代表的分析美学、阿恩海姆(R.Arnheim)为代表的格式塔(完形)心理学美学和列维-斯特劳斯(Levi-strauss)和罗兰·巴特(L.Barthes)为代表的结构主义美学;等等。
第二,现代人本主义美学张扬主体在审美活动中的决定作用,以非理性因素解释艺术创造和艺术接受的本质,追求审美的绝对自由和超越。表现主义、直觉主义都把主体直觉当作美学的中心概念来展开理论阐述;“移情说”、“心理距离说”及各种“审美态度”理论,把主体超功利的审美观照理解为审美活动的本质和决定因素;存在主义强调对主体想象功能的研究;精神(心理)分析学美学则把人的无意识活动看作艺术创造与审美的源泉。这样,自古希腊而来的西方美学研究重点,便从审美客体转向了审美主体,体现了对“自我”进行更深入的发现、追寻和探索的现代意识。
第三,1876年,德国实验心理美学创始人费希纳(G.T.Fechner)在《美学导论》中提出,美学应从感性经验事实出发,走归纳和实验的道路。现代科学主义美学正是在经验主义和逻辑实证主义基础上,展开了对具体审美经验或艺术事实的经验描述、理论推演和一般概括。例如,语义学美学就主张,有关审美判断问题的讨论,应在科学分析作品语词、句子和意义的基础上进行。而阿恩海姆则运用格式塔原理分析艺术与视知觉的关系,揭示了客观事物与主体心理结构形式之间的相同或相似性,即“异质同构”规律。
第四,现代西方美学基本背离了传统思辨形式,悬搁了美的本质一类思辨性问题,转向经验性的艺术哲学、特别是审美心理学方向,寻求解决有关艺术和审美的具体经验性问题。这一点,在科学主义美学中表现得尤为突出。自然主义、实用主义、语义学、分析哲学、符号学等美学流派,都角度不同地在经验描述基础上建立起审美心理学、艺术哲学、艺术心理学或一般艺术科学。
第五,现代西方美学以审美——艺术为中心,重视研究艺术本质、特征、规律、构成等问题。除了分析美学对艺术本体问题尚持怀疑态度外,大多数美学流派都力图按自己的立场来解释艺术本体问题。诸如艺术本体与创作主体心理功能及活动的关系、非理性因素在艺术创造中的作用、艺术作品“本文”的内在逻辑和结构关系等一系列课题,得到了广泛深入的研究,形成了多元的方法论景观,大大开拓了美学的现代视野。
在中国美学的现代发展中,最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其一,大量吸收、借鉴了西方美学成果。王国维在20世纪初率先从日本引入西方的“美学”⑩术语,并用康德、叔本华和尼采的理论来阐释中国艺术,开创了现代意义上的中国美学学科。蔡元培在康德、席勒思想影响下,提倡“以美育代宗教”,通过美育在教育中的机构化而扩散了美学的社会影响。二三十年代,朱光潜的《谈美》、《悲剧心理学》、《文艺心理学》,吕澄的《美学概论》等许多美学文献,更是充分利用了当时西方的美学和心理学研究成果,对审美经验和审美对象进行了分析。直至20世纪末,中国美学研究仍然持续着这种“拿来主义”的理论进程。正是通过引入和借鉴西方美学,中国美学思想由原来偏于感性经验形态,走向了比较自觉的理论思辨,走向了美学学科的现代建构。其二,通过中西方美学思想的相互参证比较,现代中国美学家为传统美学的现代重建做出了富有成效的尝试和探索。朱光潜的《诗论》、宗白华的《中国艺术意境的诞生》、钱钟书的《谈艺录》等,在把握中国艺术特有的审美境界、高扬中国美学精神方面,有着重大贡献。其三,马克思主义美学在中国得到传播和研究。40年代,周扬、蔡仪等人的著述,体现了现代中国学者自觉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特别是它的认识论),建设中国新美学的努力。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更对中国美学发展产生了不可估量的意义。
二、美学现状
20世纪50年代以前,在旧美学的解体过程中,各种现代美学流派所做的工作,主要是为自己寻找重建美学体系的新的理论支点。这一点,正体现了现代主义文化的建构意图。
然而,60年代以后,随着西方社会步入“后工业”时代,后现代主义的文化思维转向了反深度性、反中心性和反体系性。恰如美国哲学家理查德·罗蒂(R.M.Rorty)所揭示的,作为对科学、道德、宗教和艺术所提出的永恒性(本体论)或认知(认识论)问题的仲裁者的哲学,在后现代进程中已经终结,固守人类思想和艺术实践中所谓“第一原理”、“永恒不变的哲学问题”已是荒诞。⑾在美学领域,这种后现代思维逻辑主要就体现在以后期维特根斯坦思想为指导的后分析美学、德里达(J.Derrida)为代表的解构主义美学、伽达默尔(H.G.Gadamer)为代表的解释学美学和马尔库塞(H.Marcuse)和阿多诺(T.Adorno)等人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美学中。它们在不同角度地批判现代主义文化的深度模式之际,深刻质疑了现代主义美学从某一个绝对的理论原点去逻辑地建构美学体系的做法及其结果(体系)。
尽管人本主义和科学主义两大发展主线仍然延续在后现代美学进程上,但它的内部却发生了剧烈扭变:在人本主义这条线上,从“结构”到“解构”的转向,充分体现了美学的“后现代”特点——结构主义曾强调作品本文背后实际起支配作用的“结构”的存在,解构主义却要取消一切“中心”,消解全部“结构”;结构主义强调作品本文的内部研究,解释学美学、接受理论等却把重点转移到读者和接受过程,强调本文意义的不确定、相对和多义,呈现了“非中心化”的特点。在科学主义这条线上,分析美学曾经由语言分析入手,反对固定的美的本质探讨,走向了美学的取消主义;后分析美学则集中到艺术本体论上,以折衷主义取代取消主义,走向了美学的建设性方向。
此外,在西方马克思主义内部,法兰克福学派高举社会批判旗帜,提出“反艺术”的理论;他们对卢卡契(G.Lukacs)美学“整体性”概念的批判,体现了一种反对将本质和必然作宿命理解的倾向。而当代英、美马克思主义美学家在批判地吸收各种理论基础上,同样把马克思主义美学推进到了一个新的“后现代”阶段,加强了马克思主义美学在当代的思想活力。
后现代文化景观中,美学成了没有美的本质的碎片。这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美学形态的美学(反美学),尽管还存在许多问题,但它在克服美学的贵族态度和被动性之际,有助于美学在更为开放的文化空间里,把审美问题与人对合理生活的追求进一步结合起来。
为什么说美学是一门人文学科?它的具体内涵又是什么呢?
第一,在研究方法、研究主旨上,美学不同于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
自然科学凭借科学理性来发掘客观自然现象背后的本质,以便为人类获得更大的生活幸福提供充分的物质性条件。美学则以研究审美活动中起主导作用的人的精神世界为核心。而人的精神活动尤其是心灵的内省体验,有着非理性、非逻辑、非确定的一面,是科学理性所无法准确达到的,因而,美学研究不仅始终不能脱离感性形态,而且还总是保留着某种阐释上的模糊性、体验性和多义性。
社会科学通过对社会秩序、经济规律、法律典章、政治体制等的研究,关注人类行为价值的分析、预见和控制,探讨文明对人类限制的一面。美学则研究陶冶人的性情、净化人的心灵的艺术和审美活动,以及在人际间起沟通交际作用的各种情感符号等,所探讨的是文明与人的精神实践的关系以及人在精神上寻求自由的可能性。比如,在中国古代,儿媳被婆母休弃之所以不为社会舆论反对,是因为它符合所谓“七出”条律,探讨这种宗法制度的产生根源、内容和形式,便是社会科学的任务。而乐府民歌《孔雀东南飞》对刘兰芝与焦仲卿爱情的赞颂,以及作品创构的审美境界,其中所张扬的追求自由的特定情感,则是美学所要研究的。
由于这种研究方法和研究主旨的特殊性,便决定了美学归属于人文领域的的必然性。
第二,人类审美活动本身作为一种人文现象,决定了美学的归属。
在审美活动中,审美对象的形、色、声、味等,以及审美主体对对象形式所反映、象征的生活特征的把握,固然有其自然规律可寻,但这些都只是人进行审美活动的前提和基础,而不是区别审美活动与非审美活动的决定性因素。审美活动的关键,在于由人文(社会的、民族的、历史的和文化传统)因素所造就的人类文化——心理结构在审美过程中起了积极的作用:在审美活动中,主体不是消极地反映客观对象,而是以自己的情感和想象力在体悟对象的过程中重新塑造了对象。比如,一定时期的审美活动现象及其水平,就反映了一定时期人类文明的历史进程。又如,一个感怀伤世的人与一个春风得意的人,对天涯沧海的感受会截然不同,对象与“我”在他们各自脑海里所创构的审美意象迥然有别。而日常生活中,用红玫瑰表达爱情的热烈,用白色婚纱表示爱情的纯洁,用钻石象征爱情的永恒,这些都体现了人文因素在人的心灵中所起的作用。
就像自然界的一切现象得由自然界本身的存在来说明,社会历史领域的一切现象得由社会存在来说明,人文领域的一切现象应由人的存在和活动来具体说明。离开人的存在和活动,对“美”的讨论就会得出荒谬结论:或以为“美”先于人类而存在,或是被预先给定——这个给定者就是所谓“理念”、“上帝”、“神”或独立于人和人的活动的“自在的自然界”。而实际上,无论具体的审美对象,还是事物的审美属性或美的本质,既不是某种实体性的东西,也不是在人类活动之外预成的,而是通过活动向人生成的,是人类创造性活动所产生的一种价值。
因此,把美学定位于人文学科,符合审美活动作为人文现象的本性。
第三,追求与建构人类价值体系,是美学与其他人文学科相一致的本性。
人类审美活动根本上是一种旨在超越有限人生,以求获得终极意义和价值的活动。在审美活动中,人作为一个完整的生命体出现,不仅超越了有限的经验世界,而且超越了有限人生;审美使片面的、不完整的人成为全面、完整的人。这,恰恰是人文活动的指归。
人文学科关心人类价值体系的建构。而美学以审美活动为对象,就是要通过审美这一人文活动的特殊领域,追踪、建构人类审美的价值体系。只是在美学中,这种审美价值既不是对象本身的现实价值,也不取决于对象的自然物质特性,而是在审美主体和对象之间精神互动过程中确立起来的:一方面,审美对象本身具有能够满足人的情感需要的精神价值,并在其感性形态上呈现出来;另一方面,审美主体积极的心灵活动能够在对对象精神价值的领悟中得到提升,主体的精神创造能力得以自由发挥,心灵进入自由的境界。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审美价值就是经由审美活动而形成的主体与对象的精神联系方式及其成果,不仅包括对象价值,同时体现了主体活动及其相关价值;不仅是对象价值潜能的实现,也是主体心灵能力和愿望的证明。我们比较徐悲鸿笔下的奔马和一匹真马的价值,不是要比较它们各自质地的经济价值(物质存在形态),而是要通过艺术家创造的奔马的感性形象及其情感表现力,以及它所体现出来的艺术家创造精神,来确认人自身的情感和生命精神,获得一种感动心灵的审美价值。
既然是价值,就要求有一个衡量价值的尺度。这个尺度又是什么?中西方都有奉行“人是万物的尺度”、“惟人为万物之灵”的文化传统,而审美的价值尺度,必然在心理和社会历史层面上体现出人的心灵的合目的性要求,是由自然环境、社会生活以及人对它们的自觉意识所造就的。主体在审美活动中正是于一刹那间自觉运用了审美尺度来衡量对象的审美价值,进而产生某种确定的判断。
对人类价值的深切关注,表明美学有着同其他人文学科一样的学理本性。
总起来说,美学是以人类审美为自身特殊领域,以审美活动为具体研究对象,通过探讨审美活动中起主导作用的人的精神世界,来追踪、建构人类审美价值体系的人文学科。
『贰』 跪求~~汉语言文学自考书 本科段 美学 中国现代文学史 专科段 现代汉语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
你找离你最近的开办自考的学校,那附近肯定有自考书店的,可以在那买。如果现实中不方便找,就上淘宝网,找家信用度高点的卖家,核对专业代码后就可以拍下了。 我也是自考汉语言的,本科的书也是网上买,忘一盗版也是可以退货的,所以最好事先向店主确认下是不是正版。呵呵。。
『叁』 哪本关于中国文学史的书籍写得最好
木心的《文学回忆录》中国部分,写的不错
『肆』 中国思想史中关于审美本质的论述
审美是人类理解世界的一种特殊形式,指人与世界(社会和自然)形成一种无功利的、形象的和情感的关系状态。审美是在理智与情感、主观与客观上认识、理解、感知和评判世界上的存在。审美也就是有"审"有"美",在这个词组中,"审"作为一个动词,它表示一定有人在"审",有主体介入;同时,也一定有可供人审的"美",即审美客体或对象。审美现象是人与世界的审美关系为基础的,是审美关系关系中的现象。美是属于人的美,审美现象是属于人的现象。美学中美有很多含义,如优美,审美对象,美得事物,美感的含义等等。关于美的本质问题,以及美起源于什么,尽管两千多年来,今中外的哲学家、美学家为了揭开美的奥秘,曾经从不同角度进行过艰苦探索,提出了种种关于美的本质的见解,但至今都还没有一个学术上的标准答案,他们提出的观点,综合起来主要有以下4种:
一、从客观精神上去探讨美的本质,把美的本质归结为客观理性、绝对精神等。
主张从美的事物本事去寻找美的本质,把美的本质说成是事物的某种属性、形式、结构或法则等。柏拉图认为美的本质是理念,只有美的理念才是真正的、永恒的美。他认为美的理念是不依赖具体的美的事物的“美本身”,一切具体事物只有以美的理念才能成为美。黑格尔提出“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他认为美是感性与理性、形式与内容的统一,但在这个统一体中感性形式是从属于理性内容的,是绝对精神的一种显现,美的本质在于理念,在于绝对精神。亚里士多德强调美在于事物“体积与安排”的“整一性”,认为美在于事物的形式、比例。英国威廉荷珈兹指出,构成美的事物有六条原则,即适宜、变化、一致、单纯、错杂和量。他认为曲线是美的线条,比任何直线更能创造美,在优美的形体上直线最少,最美的线条是蛇形线。英国博克认为美是事物本身的性质。他说“所谓美,是指事物中能引起爱或类似情感的莫一性质或某些性质
『伍』 20世纪50年代中国美学史上几次大讨论的主要内容
五、六十年代的美学“大讨论”(实是变相的政治戏论),各家各派,挖尽心思去展示“美是主观的?客观的?主客统一的?还是其他什么的?”等等问题,如果没有真正的理论导航,恐怕会走上“越讨论越糊涂”的道路。庆幸的是,李泽厚、朱光潜率先以马克思手稿的理论(如“人化自然”、“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等)去透视“美的本质”,揭示其根源,尽管这种应用在当时还很粗疏、简陋,但又毕竟把这场“轰轰烈烈”的讨论在最后尾声中引向“正轨”,给这场讨论暂时划上句号。马克思手稿的强大效应,在西方发生于30年代初期,来到中国土地上已是迟到三十余年了,但它贯注给中国美学的生命力,却是任何理论所不可比拟的(它的深刻性与政治“合法性”完美地结合着)。理论的发展,要靠密集的生长点。马克思哲学(由手稿而引发到马克思、恩格斯的整过哲学体系)无疑地,带给美学理论的生长点是最多的,也是最密集的。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导航、培育,今天的中国美学理论决不会显得如此的活跃、繁荣。 历史的偶然,往往又是历史之必然。50年代末朱光潜将黑格尔的美学巨著翻译出版了(尽管仅是第一卷,第二、三卷70年代末才译出),其宗旨正好与马克思美学(“人化自然”说,“对象化”思维方式等等)接轨(马克思曾自称是黑格尔弟子呢),辽阔的美学领域,仿佛走向“异质同构”。朱光潜的一连串的经典翻译,竟叠成了当代中国美学最绮丽的风景线,所以有慧眼的理论家说:朱光潜翻译到哪里,中国当代美学便进展到哪里。最遗憾者是维柯的《新科学》刚刚译毕出版,朱先生便弃世而去,《新科学》在中国大地上并没有发生如期效应,像翻译出版黑格尔《美学》那样,这是当代中国美学理论基础建设中的一大缺失(朱先生二十多岁到西方留学便注意此书,直至八十多岁才翻译出版,用心何其良苦)。 总之,马克思巴黎手稿(连同其哲学体系)以及黑格尔美学(并连及康德美学),给中国当代美学的发展奠定了若干根基,并培育了与其相应的思维方式的萌发。这应该是“中国百年美学”认真总结与分析的对象。 在这里必须强调宗白华先生的美学,他的路子与朱、蔡等人大异其趣。他早期留学德国多年,对德国的哲学美学都有相当深入的研究,他在和郭沫若的通信中说:你将由诗歌(诗学)走向哲学,我将由哲学走向诗歌(诗学)。他没有顺着康德、黑格尔之路子去展示他的美学构想,而是“月是故乡明”,眷恋着这古老民族的诗性大智慧。他首先潜心进入中国诗性文化中,然后提取中国人那源流久远的“诗性智慧”,展示了中国人特长的“诗性智慧”形态美学的突出特征,成为“中国美学”的一家之言,开拓了全新的方向。
『陆』 中国现代文学史
中国现代文学史
引言 中国现代文学的发生
从结构学的意义上来说,中国现代文学的起——止时间是很好划定的,那就是从“五四”新文化运动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计三十几年的时间。
因此,有的现代文学史教材干脆叫“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北京大学钱理群、温儒敏等)
而且,这三十年又清晰地显示了三个阶段,即:
第一个十年(1917—1927):“五四”启蒙文学主导时期;
第二个十年(1927—1937):左翼革命文学主潮时期;
第三个时期(1937—1949):抗战及解放战争时期不同地域的多样文学形态。
但是,近些年学术界已注意到现代文学与传统文学这截然异质两种文学的“过渡”与“先导”过程,也就是说,中国现代文学起飞在“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但助跑过程却是近代一系列变革和改良。这个过程被称作现代文学的发生。
【中国现代文学,是中国文学在20世纪持续获得现代性的长期、复杂的过程中形成的。在这个过程中,文学本体以外的各种文化的、政治的,世界的、本土的,现实的、历史的力量都对文学的现代化发生着影响,这些外因影响着它的萌生、兴起,影响着文学运动、文艺论争、文学创作,形成中国现代文学种种迅速、纷纭的变化,构成一部能折射历史的方方面面的多姿多彩的中国现代文学史。】
最近几年出版的几种中国现代文学史教材,不约而同地重视到了现代文学的发生。如:郭志刚、孙中田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程光炜等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朱东霖、丁帆、朱晓进等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都用单章或单节的篇幅探讨这个问题。
我们这个课也将从这里开始。
第一节 中国文学现代化的起点
根儿应追溯到1840年的鸦片战争。
我们知道,中国作为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历史上曾出现过居世界领先地位的物质文明,这成为以后中国人津津乐道的雄厚资本。
到了清王朝,经过了所谓的“康乾盛世”之后,早已显露了由盛转衰的迹象,但中国人的自我感觉仍然是非常好的。
1840年的鸦片战争,打破了中国人的“天国梦”;尤其是1894年的中日甲午战争,中国人自尊与自信被彻底摧垮了。我们再也没有理由说我们是什么世界的中心了,我们欺负不了别人,随时被别人欺负;不但受西方列强的欺负,而且受东方倭寇的欺负。
1840年至1842年的鸦片战争,在中国历史上造成了两个相互联系的后果:一是政治和经济上,中国越来越陷于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悲惨境地,中国人民与封建主义、帝国主义的矛盾日益尖锐化和激烈化;二是外国帝国主义用大炮轰开了中国闭关锁国的大门,外国文化,当时主要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文化开始输入中国。中外文化在碰撞中进行融合,推动了中国近现代文化的发展。
民族危机感对20世纪中国民族的文化心理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巨大影响,造成了现代/传统、新/旧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对立。
在一部分敏感的知识分子中,则导致了激切变革的时代要求。出现了这样几个变革:
一、知识分子角色的变化
出现了“睁开眼睛看世界的人”。
被林则徐称为是“第一个睁看眼睛看世界的人”的魏源就提出了“师夷之长技以制夷”的口号。(学习西方人的科学技术再来制服西方人。虽然这“夷”字本身就说明当时心态,外国蔑称,妻、姨,提供女人,但毕竟要学别人)
这就是洋务运动的先声。
张之洞“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中学治身心,西学应时事。”
对于这样一个过程,梁启超在1922年写的《五十年中国进化概论》中有个大致的归纳:
“近五十年来,中国人渐渐知道自己的不足了。……第一期,先从器物上感觉不足。……第二期是从制度上感觉不足。……第三期,便是从根本文化上感觉不足。”
实际上他说这三步,与“洋务运动”、“戊戌维新运动”、“文学革命”这三步是对应的。
洋务运动
先是买进先进的武器
还得请来操作先进武器的人
在国内又开办一些学习西方科学技术的学校。
以后,大批量地派人出去学习。
不仅派幼童出国,而且派成人出国。
不仅学习自然科学,而且学习社会科学。
不仅派人到西洋(英美),也派人到东洋。
不仅有官派留学,而且有私派、自费留学的。
一时形成了出国留学热潮。
(现代评论派,胡适、陈源、徐志摩等都留学英美)
(创造社的“三巨头”,郭沫若、成仿吾、郁达夫都留学日本)
鲁迅就非常有代表性,他1881年出生,1898年离开家乡。这一段时间已经接触到了一些西方的东西。因为当时开始了“五口通商”,其中的宁波离鲁迅生活的绍兴很近;1898年(18岁)南京,水师、陆师),这两个学校主要课程是“声光电”这些西学内容,虽然被有些人称为“邪学”,但这对日后成为伟大思想家的鲁迅,影响是非常大的。1902年到日本,1909年回国。(德国)
而且,鲁迅在日本时期,中国留学生铺天盖地,官派,私派,遍地“富士山”,炖牛肉,
清朝密电:几乎都变成革命党。
一批批优秀人才派出去,学成归来,对国家有各种贡献。
理科詹天佑,青龙桥塑像,铁路事业的开创者。
更值得一提的是严复(1853——1921)翻译《天演论》的发表,将进化论的思想带进了中国,对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产生重大影响。
风行一时的严译《天演论》(几部西书将西方19世纪主要思潮的一部分介绍到中国来,赫胥黎原著《进化论与伦理学》,把进化论思想带进中国,自称是达尔文门前的一只斗犬)(宣传的是进化论的思想。进化论被恩格斯誉为“具有决定意义”的“三大发现”之一,对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产生重大影响:
改变了人的思维。以前总是“今不如昔”,榜样是古人,进化论却让人们面向未来;
提供了一个新视角:从全人类、全世界的历史发展高度来看中华民族的命运。因为进化论的法则是优胜劣汰,在激烈的竞争面前,衰弱的中国有被淘汰的危险,从而产生了变革的历史要求;
人们看清了:不被淘汰,国家、民族就得强大。
国家、民族的强大首先要国民强大,而当时的国民大多处于蒙昧状态。所以,启蒙的任务非常巨大。
梁启超的“新民”
鲁迅改造国民性。(鲁迅在南京就读,买了书与周作人彻夜捧读,思想开了一扇门。)
启蒙的任务本来是知识分子启大众的蒙
但是很多知识分子本身就处在蒙昧状态,也在被启之列。
所以这个时候,一直到现代的很长时间都已启蒙为主导。
钱理群“在西方现代思潮影响下,先进的知识分子总结了晚清以来历次社会变革的经验教训,意识到中国要向现代社会转变,建立名副其实的民主共和制度,必须在意识形态尤其是价值观领域彻底反对封建伦理思想,击退在辛亥革命后愈加嚣张的尊孔复古逆流”。
二、文化机制的变化
这一历史阶段从社会的组织结构上寻求变革,必然要触动文化,带来文化机制的变化,从而影响到文学。其影响体现在:
1、法律对从事文学活动者和报刊繁荣的基本保障。
虽然慈禧把持下的清王朝在新政措施上左右摇摆,后来还镇压了“乱党”,幽禁了皇帝,但在1908年的《钦定宪法大纲》中还是在表面上规定了给予臣民言论、著作、出版等的自由。
辛亥革命后的《临时约法》也规定着;“人民有言论著作刊行之自由”。
这种情况下,报刊数量激增。
梁启超《五十年中国进化概论》中称:“自报章兴,,吾国之文体。为之一变……”,到1921年的20年里,报刊、杂志增加了十倍左右,文学的现代化发展具备了更充足的外部条件。
据北京大学(陈平原《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统计,1902年——1917年间,以“小说”命名的杂志就创办过27种。这些报刊,在栏目的编排、题材的选定、主题的设计上都追求对普通民众的影响力,以保证其畅销,刺激文学的发展。
报刊繁荣与政治的封建色彩退减及文学的现代化同步进行着。
【报刊编辑在栏目、体裁、题材、主题上都追求对普通民众的影响力,以保证其畅销,刺激文学的发展。报刊繁荣与政治的封建色彩退减及文学的现代化同步进行着。】
实际上。从1873到1894年的20年间,是中国近代报业实践初步建立并日趋活跃的一个时期。《循环日报》和主笔王韬,宣传“变法自强”的政治主张。
1895年5月,康有为与梁启超等在变法运动中,先后创办《中外纪闻》(1895年8月17日创刊于北京,初名《万国公报》)、《强学报》(1896年1月12日创刊于上海)、《时务报》(1896年8月9日创刊于上海)
梁启超在《论报馆有益于国事》“…待以岁日,风气渐开,百废渐举,国体渐立,人才渐出,十年以后,而报馆之规模,亦可以备矣。”
《知新报》(1897年2月22日创刊于澳门)、《湘学报》(1897年4月22日创刊于长沙)、《国闻报》(1897年10月26日创刊于天津)、《湘报》(1898年2月21日创刊于长沙)
2、与报刊同时发展着的是现代出版事业。
从1904年起,出版重心已经转移到民营出版业。(张静庐辑注《中国现代出版史料》丁编,下册,第384页,中华书局1959年出版)。
与官办和教会出版事业不同的是,民营出版业向产业化方向发展,受制于“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它与大众的需求保持着联系,决定着现代出版业的大众化与平民化的民主特性,保证了文学的现代性实现的机会。
这种出版状况一直延续到1949年,保持了50年一贯的机制。
3、现代社会分工在文学创作队伍方面率先实现。
1905年废除科举的新政措施,将一批读书人抛到了自由知识分子的绝境,另有一批知识分子从官场退出也转入了自由撰稿人的行列。(以前是学而优则仕,从“士”到“仕”,科举,成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有女颜如玉)
上海、天津等现代都市形成的过程为自由撰稿的知识分子提供着活动空间,一些接受新式教育的人士与上述两种知识分子一起活跃在文学领域。
稿费有了一定标准,“思想”和“写作”做谋生手段。
接近下层,站在民间立场上。
【晚清四大小说杂志的编辑者和主要撰稿者梁启超、李伯元、曾朴、徐念慈、黄摩西等和周氏兄弟就是代表。
4、培育了受众。接受者唯新是鹜。
第二节 文学观念变革
(文体观念与语言观念)
一、 文体观念变革
从晚清开始的中国文学现代化发生期的观念变革,首功归梁启超。郭沫若说:“文学革命的滥觞期的代表,我们当推梁任公”。
梁启超(1873—1929),字卓如,一字任甫,号任公,笔名有饮冰室主人等,广东新会人,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学者。他中过举人,拜康有为为师学习经世治用之学,协助发动“公车上书”,投身变法维新活动。他主编、创办过《中外纪闻》、《时务报》《清议报》、《新民丛报》、《新小说》,创“新文体”广泛介绍西方近代文化思潮,宣传思想启蒙。
1、诗界革命
中国文学发展到清代,以诗文为正统,以古人约束今人为特点。
晚清文学的革命就是要打破这种格局。梁启超提出“诗界革命”的口号。“…支那非有诗界革命,则诗运殆将绝。”认为(诗要是不革命,就走到头了,走到绝路上了。)
诗界革命要达到三个标准,其中两个标准都有一个“新”字:“第一要新意境,第二要新语句。”
新意境“理想之深邃闳远”。(破除孔孟那一套,与世界接轨)
新语句,来自欧洲、表现新思潮的名词术语
真正以诗人面目倡言诗界革命的是黄遵宪。他在1868年的《杂感》中名句:“我手写我口,古岂能拘牵?即今流俗语,我若登简编;五千年后人,惊为古斑斓。”这几句直接用了俗白的文字。
“我手写我口”主张用俗话作诗,一面用新思想和新材料“古人未有之物,未辟之境”,从观念上、方法上,对1918年“新诗运动”影响很大。
【朱自清在《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总结“诗界革命”:“清末夏曾佑谭嗣同诸人已经有了‘诗界革命’的志愿,他们所作‘新诗’,却不过拣些新名词以自表异。只有黄遵宪走得远些,他一面主张用俗话作诗——所谓‘我手写我口’——,一面用新思想和新材料——所谓‘古人未有之物,未辟之境’——入诗。这回‘革命’虽然失败了,但对民七(1918)的新诗运动,在观念上,不在方法上,却给予很大影响。”】
2、文界革命
梁启超在写给严复的信中,曾以舆论界的“陈胜吴广”自命。他提出了“文界革命”的口号并借鉴“欧西”的思想内容和语言形式,尝试“新文体”。
这些政论文章具有空前的开拓创造精神,思想新颖,文字介于文言白话之间,“平易畅达,时杂以俚语韵语及外国语法”,“条理明晰”,“笔锋常带情感”,有很强的鼓动力。
“文界革命”的口号是他在1899年提出并一贯力行的,借鉴了“欧西”的思想内容和语言形式,才蜕变出他的‘新文体’。
他在游记《汗漫录》中评价日本著名政论家德富苏峰:“其文雄放隽快,善以欧西文思入日本文,实为文界别开一生面者,余甚爱之。中国若有文界革命,当亦不可不起点于是也。”
他有意破桐城古文,吸纳西方希腊罗马的雄辩体与英法近代随笔体,结合魏晋文章的旷放,把古文从“义理、考据、辞章”中解放出来。以西方近代思潮替代圣贤经典章句的义理,以丰富的世界进化维新的史实突破拘谨的考据,以俗语、外来语入文以丰富文章的表达方法,就是梁启超“文界革命”的具体内容。
(对“桐城谬种”)
“文界革命”对中国散文发展起到了很大作用。
五四后第一个十年的文学成就以小品为最大,溯其原因,离不开发生期内政论诸文体的铺垫作用。
这一时期的散文广泛地涉及到政治思想文化领域的方方面面,文章反映出新一代知识分子强烈的忧患意识、变革意识和批判意识,也反映着那一时期初步的科学民主的启蒙思想的兴起,以及在启蒙和种族革命主题下的种种观念的更新。
3、“小说界革命”
声誉最高。
中国小说观念的变化始自1897年天津《国闻报》所刊载的《本馆附印说部缘起》,执笔者严复、夏曾佑称:“夫说部之兴,其入人之深,行世之远,几几出于经史之上,而天下之人心风俗,遂不免为说部所持”,并说“且闻欧、美、东瀛,其开化之时,往往得小说之助。”鉴于历来小说在“四部”中只能附于子、史,他们从小说营造人心的角度强调“小说为正史之根”,一改历来小说评点家的攀附经史的做法,将小说凌驾于经史之上。
早在1897年,康有为就认为小说对开发民智有莫大作用“仅识字之人,有不读经,无有不读小说者,故六经不能教,当以小说教之;正史不能入,当以小说入之;语录不能喻,当以小说喻之;律例不能治,当以小说治之。”《〈日本书目志〉识语》
梁启超更是充满激情地夸示小说的社会功能,把自古为小道的卑贱文体提到“不可思议”的高度。
《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1902年):
“欲新一国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故欲新道德,必新小说;欲新宗教,必新小说;欲新政治,必新人格;欲新风俗,必新小说;欲新学艺,必新小说;乃至欲新人心、欲新人格,必新小说。何以故?小说有不可思议之力支配人道故。”
看中的全在小说启蒙、新民的工具作用。
梁启超的“小说界革命”并没有带来纯文学的小说观念,出现过一批主题先行、理想化、概念化的作品。
梁启超【新中国未来记】图解他的政治主张。
(50年之后,中国打败了俄罗斯,实行联邦制,组织召开世界大会)
艺术上不行。
但很多触及中国问题:妇女缠足、扫除迷信、立宪、华工、反帝等。
(五四:劳工神圣)
小说观念在无限提升其社会功能的“革命”以后,又有其自发的矫正。1908年徐念慈在《小说林》发表《余之小说观》,指出“昔冬烘头脑,恒以鸩毒霉菌视小说,而不许读书子弟一尝其鼎,是不免失之过严;今近译籍稗贩,所谓风俗改良,国民进化,咸唯小说是赖,又不免誉之过当。”可贵的是,他还指出“小说与人生,不能沟而分之”这是五四文学研究会作家提出为人生文学主张的滥觞。徐念慈更强调小说的审美价值,他的小说观念介于梁启超的社会功用与王国维独立价值之间。(有说“兹”,最早介绍黑格尔美学)
西方小说的翻译对中国小说观念也有影响。林纾没有像徐念慈那样的小说美学观念,也没有梁启超式的启蒙主义观念,他甚至还错将狄更斯小说与我国历史中的《史记》、《汉书》相比附。但他依赖自己的体悟也说出了狄更斯小说写实主义的成功经验,在许多译序当中总结概括出一些西方小说的艺术经验。
4、戏剧观念更新
提倡戏剧观念更新代表有陈独秀。
1905年他在《开办安徽俗话报的缘故》‘戏馆子是众人的大学堂,戏子是众人大教师’,不识字人也可以由看戏而开通风气。
看戏不再只是游戏,演员也不再低人一等。
他还指出戏剧改良有小说、报馆不及的方便,不识字的人也可以由看戏而开通风气。
这一年,后来为南社领导人的陈去病、柳亚子创办了我国最早的戏剧杂志《二十世纪大舞台》。1906年,李叔同、曾孝谷在日本东京发起成立了春柳社,不久欧阳予倩、陆镜若也参加活动,宗旨是“研究新旧戏曲,翼为吾国艺界改良之先导。”(欧阳予倩《回忆春柳》)他们首先推出的剧目是《茶花女》(第三幕)、《黑奴吁天录》。新剧家王钟声在上海发起成立春阳社,演出《黑奴吁天录》。1908年,他又在从日本回来的任天知的帮助下,以通鉴学校的名义演出根据杨紫鳞、包天笑翻译的英国小说《迦因小传》改编的同名戏剧,该剧摆脱了京剧样的戏曲特征,标志着国内新兴话剧的萌芽。而据记载,1899年,上海圣约翰书院已有学生自编之时事新戏《官场丑史》演出。(朱双云《新剧史》)。。。。。。。。。。。。
参照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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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pkc.hrbu.e.cn:8080/jpkcjs/zgxddwx/word ...
『柒』 中国近现代美学大致分哪几个阶段
一、时代特征:反对封建传统的感性启蒙
由物质技术层面而社会制度层面至观念精神层面,是文化结构的层次表现,也是近代中国社会中西文化冲突与融汇的轨迹路线。它昭示了近代两种异质文化冲突的核心在于价值观念。
二、思想特征:会通中西美学的综合创新
中国近代美学是中国美学研究走向理论自觉,走向世界的真正起点。其贡献远远不止于对西方美学思想和美学理论的广泛引进,中国近代美学已经开始了对中国传统美学思想和西方美学思想的批判继承和综合创新,是中国美学思想史上的一次伟大革命。这种综合创新不仅表现在对中西美学的思想理论内容之融合,而且表现在对两大美学体系的审美思维方式之贯通。
三、理论特征:探索意境理论的自觉努力
近代时期,中国美学在介绍、理解和消化西方美学理论的同时,始终努力探索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艺术意境理论,王国维、梁启超、朱光潜、宗白华、鲁迅就是其中的代表。
四,目标特征:近代审美理想的伟大变革
随着西方美学思想的大量引进和广泛传播,随着美育运动的蓬勃开展,随着近代民主革命运动的推进,“中和之为美”的美学传统遭到了阵阵冲击;特别是伴随着尚力思潮的不断推进和渗透震荡,借助于文学革命和新文化运动,这种冲击以排山倒海的磅礴气势,打破了“中和之为美”的陈腐传统,代之以“力为美”的时代理想,汇成了审美艺术观的全面更新和审美理想的时代变革。近代尚力思潮是伴随着近代中国的日益沦亡,民族危机的不断加深,特别是中日甲午战争的失败而开始的。如果说,近代中国所遭遇的一连串军事惨败加剧了的民族危机构成了尚力思潮的现实社会背景的话,那么,由惨败而来的强烈的“病夫”意识则成为尚力思潮发端的心理契机。
『捌』 现代小说美学的特点
同学 自己书里面找吧。。。。
『玖』 朱光潜的主要美学论著是什么
朱光潜主要美学论著有 《文艺心理学》《悲剧心理学》《谈美》《诗论》 《谈文学》《克罗齐哲学述评》《西方美学史》《美学批判论文集》《谈美书简》《 美学拾穗集》等。
翻译了《歌德谈话录》、柏拉图的《文艺对话集》、G.E.莱辛的《拉奥孔》、G.W.F.黑格尔的《美学》、B.克罗齐的《美学》、G.B.维柯的《新科学》等。
朱光潜学贯中西,博古通今。他以自己深湛的研究沟通了西方美学和中国传统美学,沟通了旧的唯心主义美学和马克思主义美学,沟通了“五四”以来中国现代美学和当代美学。他是中国美学史上一座横跨古今、沟通中外的“桥梁”,是我国现当代最负盛名并赢得崇高国际声誉的美学大师。
(9)中国现代小说美学思想史论扩展阅读
现代美学大师朱光潜(1897~1986)先后主编过多种报刊,尤其是他在抗战前后两度主编的《文学杂志》,是当时最畅销的文艺刊物,每期行销都在两万份以上,读者印象极为深刻。
朱光潜是一个成功的报刊编辑家,1948年有人颂扬说:“二十年来以最庄重、最热诚的态度支持引导中国文艺界的几乎只有朱(光潜)先生一个人。”这话固然说得有点过头,但就其主编刊物的态度而言,朱光潜则无愧于“最庄重、最热诚”的称谓。
朱光潜的美学、文艺学思想以人文主义为核心,结合现代心理学,将现代人文主义心理学的美学思想运用于文学研究。
在康德开始的近代美学研究后,朱光潜将审美同情与道德同情的质的区分作出揭示,指出审美同情消除主客体之间的界限,“把一瞬间的经验从生活中孤立出来,主体‘迷失’在客体中”,也就排除了理性的审美同情中的地位。
参考资料来源:网络-朱光潜
『拾』 急求中国现代文学史论文
2009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是一个标志性的时刻。如果以1949年北平第一次文代会算起,那么,中国当代文学已经有了60年历史;如果以1979年第四次文代会为时间点,那么,新时期文学也已经有了30年,据此,60年的历史又被学界分成了“两个三十年”。近几年来,以变化的历史语境为依托,关于当代文学60年(或者“两个三十年”)的讨论一时成为当代文学研究界的主要话题。特别是2009年,讨论中国当代文学60年的学术会议不断,刊物上发表的无数论文也相对集中在这个话题上。因此,关于当代文学史的研究、文学批评的反思和作家作品与思潮现象的论述,也就成为2009年文学研究的三大部分内容,而这些内容涉及历史、当下与未来,呈现的是中国当代文学学科整体性推进的轨迹。不妨说,2009年的文学批评集结了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的诸多关键问题,2009年的文学批评不仅仅属于2009年,文学批评站在了一个新的转折点上。
因为有了60年的沉淀,当代文学研究的历史化、经典化成为一种可能,即便是关于当下创作的分析,也不可避免地被赋予了“历史背景”。这一特点,反映在批评之中,便是重返历史现场。最遥远的历史话题是“五四”,2009年是“五四运动”90周年,刘再复和李泽厚的对话《共鉴五四新文化》既有交集也有差异,我们未必完全认同其中的一些说法,但再睹20世纪80年代两位思想者的风采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60年历史整体性和阶段性的思考,是重返历史现场的主题部分。在新时期文学初期,文学界是以否定“文革”时期的文学为开端的,因为 “四人帮”提出了“十七年文学”存在一条所谓“文艺黑线”,所以在否定“文革”时基本肯定了“十七年文学”。20世纪80年代以后,对“十七年文学”的批评和否定的声音逐渐增多,近几年分歧更大,也使“十七年文学”的研究一时成为热点。“十七年文学”是中国当代文学的最初阶段,其后文学进程的多数重要问题都与这个阶段相关。因此,我特别重视丁帆在本年度发表的《1949:在“十七年文学”的转型节点上》,这是他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与思想史的关联性》的论纲。十年之前的1999年,丁帆便出版了《十七年文学:“人”与“自我”的失落》,其论点曾产生广泛影响。这些年,丁帆始终以文化批判者的独立精神直面历史与现实问题,以鲜明的价值判断研究中国当代文学史。这篇论文承接了他以往的基本观点,但对历史的论述更为细致、透彻,特别是比较完整地呈现了他的文学史观。这样一个特点,也似乎是南京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的一种风格。在我的短视中,大学的学术研究有鲜明风格的已经越来越少了。王彬彬《当代文艺中的“阶级情”与“骨肉情”》分析了“红色经典”的“阶级情”与“骨肉情”的冲突与沉浮,既理清了文本的内在结构,也探讨了历史语境与文本的关系,在一个新的层面上阐释了“话语”与“权力”的关系。王尧《“关联研究”与当代文学史论述》对“两个三十年”的比较,颠覆了我们所熟悉的一些结论,他的研究以史料见长,本文亦有这样的特点。但我觉得他这些年来一直强调的“关联性”研究,对当代文学史的复杂性的探讨,或许更具方法的价值。
对“近三十年文学”的命名,打破了文学分期的局限,从2008年开始,这方面的论文增多。程光炜这些年一直在做“重返八十年代”的研究工作,以此重建当代文学史研究的合法性。他主编的《八十年代研究丛书》,集中了他本人和学界一些同仁的新成果,当引起关注。他的《历史回叙、文学想象与“当事人”身份》,读查建英编《八十年代访谈录》,由点带面,讨论了如何认识“80年代”的问题,其方法与结论都拓展了20世纪80年代文学与思想文化的研究空间。黄发有《人化审美到物化审美》,采用朴素、动态、开放性的“近三十年中国文学”概念,在多元交叉的文化与审美考察中,对近三十年文学的价值选择、审美逻辑的内在演变进行了深入的文化反思与整体性透视,颇具启发性。何言宏《“正典结构”的精神质询》,重读靳凡《公开的情书》和礼平《晚霞消失的时候》,质疑文学史研究“主流叙述”所形成的“正典结构”,提出了如何将近三十年文学“经典化”的问题。
此类研究的反思性特征,也反映在对近三十年文学批评的回顾中。陈思和《艺术批评·新方法论·学院批评》,是他为《中国新文学大系(一九七九-一九九九)·文学理论卷》所作导言的第三部分,着重回顾了作家作品论的发展。他在文章中提出:“学院派的批评并不意味着要脱离社会现实,脱离文坛话语,把自己当作与世隔绝的怪物,文学批评的生命力就在投入文学实践,介入社会进步,所以,即使是学院派的批评也不应该躲在学院里萎缩自己的学术生命,或者自命清高脱离实际,对社会不发生实际的影响。我以为要发展学院派的批评,还是需要把握与调整与媒体之间的关系,要充分利用媒体来发出自己的声音。总之,核心的概念就是:学院派的批评如何发出自己独立的声音”。批评与实践、媒介的关系,被揭示为“如何发出自己独立的声音”,可以说切中了文学批评问题的要害。南帆《文学类型:巩固与瓦解》讨论的是一个比较纯粹的理论问题,他在界定何谓文学类型的基础上考察了“巩固”和“瓦解”两种倾向,对文学类型本体论的观点提出了质疑,这一深入的理论思考,延续了他近几年来从历史提供的“关系网络”中发现问题的“真正依据”的学术思路,有助于文学批评的转型。郭冰茹《方法与政治》是她的“新时期文学批评研究”系列之一,论文在反思新时期文学批评之中,对热议中的“政治化”和“再政治化”问题提出了独到的看法,特别着重揭示了方法背后的“政治”,显示了年轻一代批评家的理论锐气。
或许,文学批评面貌的细微处见于作家作品论。本年度这类文章中,如王光东与里程的谈话录《我们为什么看不见〈春香〉》,晓华论《我与父辈》,张新颖论《生死疲劳》,李敬泽论《废都》,程德培论迟子建,施战军论范小青,谢有顺论小说叙事,周景雷和王爽论魏微,孙桂荣《论“八○后”文学的写作姿态》,以及张学昕访谈诗人杨炼、唐晓渡等,都值得一读。我还要特别推荐梁鸿的《小城镇叙事、泛意识形态写作与不及物性——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美学思想考察》和金理的《〈平原〉的虚和实》。梁鸿是近几年来发展迅速的年轻一代学院派批评家,金理的出现让我们对“八○后”批评家怀有期待。
现代文学史上的作家论作家,是文学批评的重要一翼,这个传统在近几年有所恢复。张炜《谁读齐国老顽耿》论陈占敏小说,王安忆《刻舟求剑人》谈朱天心小说印象,都举重若轻,鞭辟入里,是批评中的“好文章”。作家表达的特别,在创作谈、讲演录中,都常有出彩之处,惊人之语。史铁生《理想的危险》、铁凝《文学是灯》、阿来《我只感到世界扑面而来——在渤海大学“小说家讲坛”上的讲演》、苏童《八百米的故乡》和艾伟《中国当下的精神疑难》等,在感性的表达中,透露出各自的文学思想。
中国文学与外国文学的关系一直是个不断探讨的话题,著名外国文学研究专家陈众议的《拥抱情节——当今西语小说概览》,为我们认识当代的文学与批评提供了一个参照系。在“海外汉学研究”领域,王德威《〈诗经〉的逃亡》论阎连科的《风雅颂》,章小东印象夏志清,季进访谈葛浩文以及林源所译三篇海外学者论当代文学的论文,都显示了“西方”研究“中国”的不同路径。这些海外的研究和中国本土的研究,一起构成了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的“学术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