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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關於顧前的資料
這是采訪顧前的資料:
汪繼芳(以下簡稱汪):《三十如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寫的?
顧前(以下簡稱顧):從2000年底吧。
汪:有自傳的意思嗎?
顧:沒有。
汪:主人公許亮這個人怎麼了?
顧:他一個人到海南去闖嘛,然後他需要做事,沒工作去找工作,拉廣告,拿回扣,然後又從很窮掙到點兒錢了,就紮下根來了,然後因為什麼事兒又離開了。(笑)你看名字叫《三十如狼》,其實小說一點兒也不黃。(笑)
汪:拿這篇小說跟你以前的作品進行比較……有什麼不同?
顧:好像沒有吧。我自己也看不出來,沒什麼不一樣的。惟一不一樣的就是比以前的長一點吧。
汪:我看了「他們」網站上登的你的《道路》,我很喜歡,寫跟父母的關系。那是你家的事情嗎?
顧:有一點點吧。還有很多是虛構、編的,我媽的姐姐當尼姑,這些是編的。因為我個人對宗教有興趣。我天生對這種邊緣的、不融入社會的生活有興趣。當然像你剛才說的老闆什麼的這些人掙錢也都不容易,他有他的辛酸淚,奮斗啊什麼,但是這個說老實話都是我們生活的常態,你說哪一個人幹事容易?他也奮斗得不得了啊。開運動會,那人家跑步的人,成年累月地跑,那苦得,就這種苦,我興趣不大。因為他畢竟是社會中的,你老闆一步一步地爬上來,先是沒有錢,然後怎麼攢。那你跟和尚就不一樣,他那東西跟你就完全不是一回事。我對這種邊緣的、不是社會中的人天生就有興趣,還不是為了寫作。我常跟老韓(韓東)講一句話,我說:「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你說我們這個社會翻來覆去、弄來弄去,就那麼些事,(笑)你想也能想到,對不對?你譬如說我想發財,我貸點款,我借點錢,我苦得不得了,遭冷眼,然後怎麼起早摸黑的干,這些都能想到。(笑)
汪:(大笑)那什麼了不起呢?
顧:你看我,是關心神秘主義的東西嘛,譬如飛碟探索,對一些超自然的事非常有興趣,對地外生命……
汪:什麼?地外生命?
顧:就是除了我們地球以外的生命。你看我們,世界上活著,整天就是那麼點事兒,搞腐化,掙點錢,坑蒙拐騙,老實說,這些事沒有我們想像不到的,殺人放火,不外如此。(笑)我們活在這世界上還想知道點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嘛,我可不想對一個什麼老闆的發家史感興趣,盡管有些細節我還不知道。我不了解的東西就是社會的邊緣人,譬如和尚、尼姑,譬如想法非常怪的人。像殺人犯,這個有點怪的,他跟我們常人不一樣的,他殺人,他的價值觀是怎麼形成的?我把這個看成求知慾吧,我的求知慾可不是求書本上的,我求的是社會邊緣的我不知道的東西。當然更大的求知慾、更感興趣的是天外的哪,宇宙中是否還有……你沒看前兩天的報紙上說的,在月亮上發現城市廢墟……
汪:我沒看。
顧:就是月亮上發現了44處有人工痕跡的城市廢墟。當然我沒法肯定這消息是真的。據我個人看,因為怎麼說呢,活這么大年紀,老是覺得人爭來爭去,就這么點事兒,(笑)能爭出啥來?我看到現在為止,也沒看出人爭出啥名堂來。哎喲,搞腐化!幾千年都在那搞!從古代開始搞,搞到今天,從屈原開始,所有的文學作品,就是搞腐化,就是如此。當然我們人類文明,從住草屋,到住摩天大廈,有了宇宙飛船,文明在不斷發展,但人的這種思想、人的這種心理狀況,老實說是沒有任何發展,所以「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這一點兒也不假,放眼一望,就是這么點事兒。但我們也是有求知慾的,所以我個人特別關注地外生命,對宗教的東西特別感興趣,基督教啊佛教我非常有興趣,畢竟人是有精神需要的嘛。
汪:還是繼續反人類。
顧:不是反人類,這跟前幾年那些還不一樣,前幾年是覺得人這個東西太自我膨脹了,自我吹噓,自我永恆化,然後我覺得這些東西確實沒有什麼不得了的,如果說世上有什麼惡的話,我覺得人是這樣的。譬如我看《動物世界》,覺得動物特別凄涼,我看非洲那個賽侖蓋蒂,那麼惡劣的生存環境,颳起風來鋪天蓋地,風沙啊,到了旱季,整個動物全都給渴死了、餓死了,沒有東西吃,就是人把地球上所有風調雨順的地方都占為己有,即便如此,人還不罷休,還要到這些地方去獵捕動物。在太平天國起義的時候,有一句口號是這么說的,叫著「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德以報天」,殺、殺、殺!(笑)當然這些年不太一樣,我沒有這么想了。實際上人哪也可憐得不得了,他活著也受他本能的支配、受社會觀念所支配,他必須要為自己撈好處,必須要幹些事情,你說人有多麼壞也真是談不上,人惟一就是可憐,不是我們哪一個具體的人可憐,是整體的可憐。他能到哪一步呢?到不了哪一步。他折騰到死,然後留下點兒東西,自己滿足得不得了:我留下點兒永恆的東西了。實際上永恆個屁!
汪:哈哈哈……
顧:(笑)我特別關心地外生命、高智能生命,如果有他們在的話,你說說看!就像如果一個螞蟻會想問題的話,它肯定覺得螞蟻不值一提,還有人呢!(笑)還得了,人可以造飛機飛上天,我們螞蟻一輩子搬東西搬來搬去,在那兒爬、爬,一個小土坷拉,爬成高山,其實就是一個小土坷拉,然後弄點兒什麼蟑螂腿,當一個多麼好吃的東西,藏在那裡,然後那一窩螞蟻不得了,弄一個臭蟑螂、臭甲殼蟲,美味佳餚!當然它不會思維,它如果會思維,會覺得螞蟻活著一點兒意思也沒有,因為有比它更高級的生命,我們人類比螞蟻的智慧要高級得多嘛。同樣的道理,我們如果能證明有———毫無疑問地有———能確實證明有高智能生命的話,你看我們活著叫啥?我們蓋個樓,覺得不得了,(笑)偉大,我們人類偉大;然後造個宇宙飛船,偉大。實際上跟螞蟻的思維是一回事。如果證明有更高級生命的話,你這個思維不值一提呀!你的哲學也不值一提,你的哲學算啥?!所以說我以前對這種高智能生命興趣大得不得了,而且我對佛陀啊奧修他們的書我都喜歡看,他們談的壓根兒就不是我們這些。不管別人怎麼看吧,反正我認為,寫東西這個事兒吧,說老實話也就是掙個錢吧,你說我不幹這個事兒幹啥去?我怎能去養活我自己啊!我沒辦法養活。前幾天我跟皮皮通了話,閑聊天,她就說:「我很感激文學,因為我只能去干這個。」那意思就是,有文學我才能在社會上很好地生活、生存。確實,這東西,你說寫小說,我不知道別人是不是會有那種自我崇高感,我覺得我沒有,每個人活在這個世上總要做一件事吧,否則你吃什麼東西呀?我們又想吃個飯,又懶,你要我天天去打卡,我覺得無聊得不得了。(笑)因為我干過這事,干過四五年,在公司里上班「咔嚓」打個卡,下班「咔嚓」打個卡,虛無得不得了,覺得這是非人的生活嘛。非人不是指沒有飯吃,非人生活我是指完全違背人性,人怎麼能千篇一律地做一件事呢?車床,車床不知道你見過沒有,工人從上班開始,一個零件就這么翻來覆去地這么搞,從上班到下班,而且是有定額的,這種生活是典型的非人生活。
汪:他不會寫小說,他只能做零件。
顧:就是說啊,所以到目前為止我還能有一口飯吃,它的崇高、偉大、不朽,就是它能給人飯吃,(笑)我能靠寫小說、報紙上寫文章吃上飯,挺好,挺不錯的一件事。所以如果讓我談一篇自己的小說,我覺得那東西我真談不出來,不就是胡編亂造、瞎寫?
汪:那你寫的人物有什麼意義呢,你頹廢、你反人類?(笑)你喜歡邊緣的人?
顧:我覺得那個對文學沒有意義,對我個人有意義,譬如我個人喜歡一些地外生命、社會邊緣人。
汪:對讀者有什麼意義呢?
顧:我看不出有什麼意義。當然文學本身它還是有意義的,文學的意義就是說人有精神需要,人想明白自己在社會中生活的具體的真實狀況,而不是像政府所宣揚的那種狀況。人有精神需要嘛,從古到今都在追問:我們為什麼生活?我們為什麼活著?那麼我想文學從一個側面回答了這些問題,或者說不能講回答吧,就是從一個側面,我們讀文學過程中,有時能讓我們敏感到一些東西吧,從別人的一生中、從別人的想法中,你可以思考一些東西。當我讀到高爾基的小說、當我讀到辛格的小說,從他們的人物中,因為人的心都是相通的嘛,別人怎麼想的,也都差不多。反正它是滿足了人的精神需要吧,永恆的追求的需要。還有一個,我覺得文學也滿足了人對戲劇化的需要,人肯定都希望……譬如你日子過久了,平淡了,老在家悶著,覺得生活平淡無味,想出門,實際上人天生就不能滿足這種平淡的生活。人跟生活,它是一個矛盾體,人的這種想法、性格、思維諸如此類的東西,其實沒有誰願意過一種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平淡的生活,任何一個人都希望今天到這個地方去,好玩,明天又到另一個地方,生活波瀾起伏有戲劇性才好,這是人的天性。而生活本身它跟人的這種性格是矛盾的,因為生活,說老實話,它就是乏味的、枯燥的,而戲劇化都是很表面的,對吧?一個人不可能一生中從這個戲劇事件進入那個戲劇事件,如果他真的從這個戲劇事件進入那個戲劇事件,這個戲劇事件對於他來說也已平淡無奇了,跟你去車一個零件、做一個工人意義是一樣的。所以生活本身給人的這種東西跟人性是相沖突的,所以人活在這世上是不可能幸福的,僅此而已,就這一點上,我們還不能提精神上的需要,人對那種永恆的嚮往啊,對真理的追求,他有這種需要,但是這個世界本身不能給人回答,我們無論從現存的倫理道德中,還是現存的書本、哲學著作中,都不可能回答這些問題,但是這種追問卻是永恆的。所以就肯定了人一生中(笑)不可能過得那麼好、那麼舒服。像我在家待久了就想出去,想出門看看別處有什麼好玩的事兒啊,等你在外面過久了,哎呀我想回到家裡,安安靜靜地,多麼好。人的腐化就是從這兒來的,搞腐化,你說那兩個人他怎麼可能長年累月在一起生活還覺得對方可愛得不得了,越生活越可愛……
汪:哈哈哈……
顧:純粹是沒有道理。人的那種喜新厭舊都用在這方面了。生活上也一樣,平靜的日子過久了,你不願過了;動盪的日子久了,你又不願過了,你又想有個飯吃、每天能安安靜靜在桌前讀個書,多好!讓你讀一年,你又吃不消了。喜新厭舊是人的本性,根本就不是說誰對誰錯,壓根兒不是這個問題!所以夫妻離異呀,這個男的跟這個女的好了呀又跟另外的女的搞,其實這個東西不存在誰對誰錯,它真是植根於人的本性。你說哪個人你整天跟他一塊待著,有可能你在他身上每天都發現什麼新東西嗎?(笑)讓你興趣盎然的東西嗎?不可能吧,琢磨來琢磨去,跟你跟我是一樣的。(笑)所有的東西、所有的想法,就是這一套,我想發財,他也想發財,我想占點好處,他也想占點便宜,然後久而久之就無聊了。以為有什麼真愛,以為能有什麼偉大的愛情?(笑)偉大的愛情是有,但是那種愛不應該落實在具體的人身上。有些人感覺自己的愛崇高得不得了,但那個東西說老實話,沒有任何一個具體的人能夠承受得了。當你愛一個人時,哎呀純潔、美麗,你把天下所有的詞都架在她一個人身上,要是幾天不見難受得不得了、痛苦得不得了,實際上那個人真是要跟你結了婚、或者你們倆在一起了,離你離她想的相去甚遠,天壤之別!所以人的這種愛,惟一不讓你落空不讓你失望的,就是當你愛上基督、愛上佛陀的時候,那是永遠不會讓你失望的,你愛他的時候,你會發現他能讓你不斷地發現新東西,能承受得了你這種愛。有些人還像回事兒似的,一些心理學啊什麼東西,開出這個葯方那個葯方,譬如西方的那些葯方開出來,讓我覺得可笑得不得了,「夫妻生活過久了,你不妨來個驚喜嘛。」什麼來個紅蠟燭,過一個溫馨浪漫的夜晚,這種東西能讓兩個人又喚起那種新鮮感?這純粹是胡說!這不可能。或者過生日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買個什麼她喜歡的東西,然後送給她,你們當初的愛又重新喚起了,有這種可能性嗎?胡說八道!所以說,人和人之間的厭倦不要去修補,有什麼可修補的?人就是這樣的,也不是你比他好、他比你好,不是的,你生來就要厭煩,沒有一樣東西能讓你從生到老都不厭倦。
為什麼要寫作?我今天可以這樣說,明天可以那樣說,隨你怎麼說,哪個說法都不算錯。如果讓我說,我說我只能幹這個活,這個活能讓我不去扛大包。我當然也可以跟你說那是社會責任感,我也可以說一套啊。(笑)這也不算錯,畢竟有社會上的人在看嘛,那它就會在社會中產生影響。所以沒有什麼東西是錯的。至於說哪個說法是完全錯誤的,我倒還沒聽說,我到今天為止,越活越覺得有一個理是顛撲不破的,就是說什麼事兒啊什麼個理啊,你看你怎麼說它了,其實沒有什麼事是完全講錯了的。只要你願意給它找出理由來,它都成立。所以小說也是,小說你從哪個角度都可以談一談,反面說也對,正面說也對,嘿嘿。
汪:你說說,小說是什麼?
顧:小說是一個事兒,幾個人物,一個故事,一個生活的截面。小說的概念越來越廣,甚至把什麼議論、雜文拼湊起來都能叫小說,現在小說的概念不像原來傳統意義上的:一個完整的故事、有貫穿始終的人物,現在觀念越來越開放,純粹的哲學的議論,再加上有那麼個把人物,不見得是貫穿始終的,也許進去就出來了的,都可以,太廣泛了。法國新小說那是不是小說呢?那裡面什麼故事也沒有啊,就桌子、板凳的拚命寫,(笑)寫半天,全是一些東西,這叫法國新小說。什麼內容也沒有。
汪:你的小說不是這樣的。
顧:對。我的小說有點事兒吧,有那麼點兒人物在里邊,然後就編,編完了就……(笑)哎,我講的這個可別……,這個不是訪談錄。
汪:你說什麼是訪談呢?
顧:我說的這些跟這篇小說沒關系。你采訪的時候別人都說些什麼?給我點啟發,我也這么說。
汪:你講講《三十如狼》里的人物,裡面有虛構的嗎?你想說的是什麼?中途有沒有推翻開始的構思?
顧:那我就講講吧,譬如說我去過海南,經歷過一些事兒,然後我就想寫出在海南的那段生活。當然裡面有很多虛構。就這么多,還說什麼?(笑)
汪:你寫了4個月,就這么幾句話?
顧:4個月,你想,寫字很困難嘛,一個字一個字地往上敲,然後看通順不通順,諸如此類的反正下點工夫嘛。你要我講,我確實講不出來。
汪:還有,你怎麼開始寫作的?這個你也沒有告訴我。是不是小時候很喜歡讀文學作品,然後產生寫的沖動?
顧:最開始是我喜歡看書,看多了以後,我自己的工作又非常非常不如意,我換過很多工作,沒有一個讓我覺得喜歡乾的。後來我覺得如果是當一個作家的話,這應該是比較好的一個工作,沒人管我了,至少我不用上班、不用坐班,實際上這個動力是最大的一個動力。絕對沒有什麼我是熱愛文學、我從小有什麼寫作的沖動。寫作對我來說一點樂趣也沒有! 如果說我有足夠的錢,能讓我去玩、天天有酒喝,我不就寫啦。
汪:你寫完一篇東西,自己看著不高興嗎?
顧:寫完會有點樂趣。那不叫樂趣吧?跟寫的樂趣不是一回事,寫覺得很辛苦嘛。天天敲東西不辛苦嗎?這個會有樂趣嗎?我就不懂別人怎麼會有樂趣,我一點兒也沒有!寫完了可能會有一點,喔,我完成了一件事兒啦。
汪:那你在編故事的時候有沒有樂趣?你讓別人死、你讓別人離婚,人物都在你的操縱之下?
顧:沒樂趣。瞎編一個東西。一個東西寫完了、出版了以後有樂趣,你畢竟是干成了一件事了是吧。這個不叫樂趣,這叫什麼類似於成就感一樣的東西吧。做完一件事了嘛。譬如我今天在家裡,什麼事也沒干,或者我今天在家裡,把衣服洗完了,把地也掃了,碗也刷了,家裡搞得清清爽爽的,然後心裡挺舒服的,因為我今天做了這么多事。而在這過程中,你說我掃地有樂趣嗎?地那麼臟,掃的時候我說哎我多麼愉快啊,洗衣服的過程中累得我要死,(跟寫小說是)一個道理,沒有樂趣!寫作,我真不明白怎麼能談出那麼多東西出來,什麼我這個人物、故事是怎麼構思的,這個過程中我又怎麼想修改,什麼……反正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要有個故事,肯定就有想法,然後裡面有個人物,不就得了嗎?!還要費那麼半天去講它干嗎?而且有什麼可說的?(笑)我不懂有什麼可說的。寫作,在那兒敲東西,能愉快嗎?
汪:韓東都寫了20年了,還在寫,寫作肯定還是有意思的。
顧:它這個意思體現在另一方面,就是說人活著要做個事兒,當你做完一件事兒是有愉快的,做的過程中我看是沒什麼愉快的。我記得以前看過一本書,一個女作家寫的:《工作著是美麗的》,陳學昭的。我覺得工作著也談不上有多美麗吧,工作著就美麗我好像沒有體會到。那種幾個好朋友到外地去玩兒,住旅館里,然後去遊山玩水,啊,那好玩得不得了,那個就叫愉快了。你說對著電腦敲東西,這個有啥愉快可談?哪怕是你在腦瓜里憑空虛構出來個人物,你虛構出來又有多大個愉快的呢?你不虛構它又有什麼不愉快的呢?(笑)就像如果有上帝存在的話,上帝把我們人創造出來他是愉快的嗎?
汪:那誰知道,得問上帝呀。
顧:對呀,我們想像當中這談不上什麼愉快,覺得上帝閑得沒事干,就想做點事,就想因為我是上帝,所以我要創造,所以我就把人創造出來。上帝把人的耳朵弄出來、眼睛弄出來、鼻子弄出來的時候快活得不得了?(笑)我想上帝不會這么快活的。而且上帝創造出了人以後,肯定後悔得不得了。(笑)
汪:寫作這一塊你還是談得太少了,能不能……
顧:其實你可以編嘛,用不著問我。
汪:怎麼編?
顧:很簡單的,以前我就這么干過。
汪:是嗎,你是怎麼乾的?
顧:當時我在部隊的一家雜志打工,叫《讀與寫》。雜志的人讓我去采訪蘇童,提綱我也沒有寫,就到蘇童那兒去了,因為我跟蘇童是朋友嘛,蘇童說那你采訪吧,我說那你談吧,蘇童說你提問題,我說我沒什麼問題,蘇童說你不會采訪啊采訪得有個提綱哎,然後蘇童說那你乾脆就編,然後我回去自己就編了一個。我編了些問題,也挺好的,不傷害朋友嘛,譬如「有很多女讀者很崇拜你,她們給雜志寫信,問你的情況,她們也給你寫信了吧?」然後蘇童就回答:「我不認為她們是對我個人的厚愛,我認為她們這是熱愛文學的一種表現。」就這一類問題,全是我自己編的,回答也是自己編出來的。
汪:蘇童看了沒有?
顧:看啦!覺得挺滿意的啊。因為我又不損害他的形象,我編的蘇童的回答還有:對這些讀者我要謝謝他們,正是因為有他們的存在,給我的寫作什麼什麼的……每問一個我都自己回答。最後給蘇童看,蘇童說挺好、不錯。
汪:你有沒有收到女讀者的信?
顧:沒有,從來沒有。
汪:有沒有人特別喜歡你的小說?
顧:有一些人吧。
汪:是寫小說的朋友……
顧:不能說,不然人家以為你用別人的名聲抬高你自己。肯定有人喜歡我的小說。像我這樣的人,只能這樣死板板地回答。
汪:他們怎麼評價你的小說?
顧:比較溫情吧,或者是溫馨這個詞。裡面的一些人物、想法給了他們溫馨的感覺吧。還有就是,我還是比較有幽默感的吧,筆下的人物經常去調侃。大致就是這樣。
汪:有很多人說,職業寫作的人最好還是要找一份工作,不能以寫作為職業……
顧:我覺得這個完全無關緊要,有一份職業無非就是提供一份錢,就是生活費,如果你能生活下去你當然可以不工作。你也可以工作,這個都無關緊要。有工作跟沒工作,就像我以前寫過的一篇文章一樣,自由撰稿人是一些更純粹的寫作者,他們因為沒有單位,不要聽從於行政方面,不必屈從於生活方面的,就是單位,他們更純粹,就是為了寫而寫,因此他們的……那句話怎麼說,反正就是說他們是更純粹的寫作者。一個寫東西的人,區別他們的只有一個,好還是不好,至於你是否有工作,無關緊要!完全是你有沒有生活能力,你如果有錢用,你不想工作就不工作。
汪:他們還有一個「擔心」就是:一個人如果長期待在家裡,題材會枯竭,跟社會也有一種隔離,好像說寫的東西不能反映這個社會。
顧:實際上人只要是你生活在這個社會中,你就不可能跟這個社會有什麼隔離。我覺得每個人的敏感點不一樣、關注點不一樣,你認可他寫的那種題材就行了,他那個題材不見得是你傳統意義上的有一個事兒啊人啊,不見得是這樣!題材我怎麼寫都是題材。他們那種想法我覺得不對頭,什麼叫沒有固定的工作你就沒有題材呢?題材是各式各樣的,題材不是你那樣的,另外的也是題材。就像我舉的羅伯•格里耶的例子,他的作品,板凳、桌子他能寫那麼多頁,他這是不是題材?在你看來不是題材,在他看來就是題材!你說那叫什麼題材?所以題材是各種各樣的。如果人家能不工作、坐在家裡寫,他寫的東西他寫什麼都叫題材。你如果整天工作,你寫不出來,也可以說你一點兒題材也沒有。這種事不是很多嗎?!所以我不贊同他們那種想法。工作不工作,對寫作的人來說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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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今生緣
「好了,今天就練到這里吧,解散,大家好好休息。」教練下達了歷來最有效的命令,大家應聲一鬨而散。終於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唐玉茗輕輕的舒了口氣,還劍入鞘,披上純黑色的羽絨服,不顧蕭梓桐在後面喊叫,徑自走出訓練廳,讓自己融入無邊的夜色。蕭梓桐在大廳里一面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一面對唐玉茗喊:「玉茗,等我一下啊!」「啪」,姐姐蕭紫彤走過來,用劍鞘撞了他的腿一下,似笑非笑地道:「我的傻弟弟,就你這樣顧前顧不了後的,還想追女孩子?哈哈!」說完,搖搖頭走了,剩下蕭梓桐一個人氣鼓鼓的站在那裡。
走在樹影婆娑的小路上,唐玉茗輕撫手中的長劍,心中不禁苦笑:轉眼間,自己在這所位於北京西郊的浩瀾武校上學已經十年了。今年上高二,再有一年就要畢業了。他自己也說不出對這所學校是什麼感情。當初是因為從小體弱多病而被爸爸媽媽送進來的。開始,她並不喜歡武術這種打打殺殺,充滿暴力的東西。可是,當教練講了武德和武術……
C. 有哪些好書推薦
余華的活著。我之前並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故事,我有讀這本書的沖動是因為這本書的名字—活著。活著是一個很普通的辭藻,但是它的意義確實特別重大,所以我有了讀這本書的興趣,我在想余華想用一個什麼故事來解釋活著這么一個天大的難題。我讀完這本書給我的感覺就是震撼,首先給我震撼的是余華,我真想像不到他是怎麼忍心寫出這樣的一個故事:福貴敗光了家產,兒子因為抽血過多死掉了,女兒難產也死掉了,他的老婆在女兒死掉的三個月後也去世了,他的女婿工作的時候出了差錯,被水泥板夾死了,就連福貴的外孫也因為吃豆子撐死了,最後只剩下福貴和一頭老黃牛。其次給我震撼的就是這本書的意義:生命只是活著,沒有什麼幸福或者不幸福的,只是人給了它一個意義罷了。其實看這本書的時候我有過放棄的念頭,因為這本書實在是太虐心了,在我看到福貴的的女婿也死了之後我就不想再讀下去了,苦得我都哭了,但是我想知道後面福貴的遭遇,我讀完了這本書,所以,我想推薦給你,讓你看一眼人到底為什麼活著。
說完活著,我想推薦一本不這么沉重的一本書,和經濟有關,美國記者托馬斯.弗里德曼的世界是平的。這本書可以說是21世紀的簡史。現在世界的發展趨勢就是全球化,書中主要討論的也是世界全球化的問題。我為什麼會推薦這本書,是因為這本書很有魅力。我之前對經濟學並沒有興趣,但是當我看到這本書的時候就被它吸引了。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這個作者,這個作者原來是一個記者,你要知道記者的視角和廣度都和普通的作者不太一樣,說弗里德曼或許有些陌生,在中國也有一個很有名的記者作家,她曾經出版的一本書引起了特別大的轟動,她就是看見的作者—柴靜,弗里德曼只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一個就是全球化的過程確實會影響到我們每一個人,我們知道一些經濟方面的常識對以後自己的發展也是特別有好處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本書的思維特別奇特,從一個小的事情一步一步上升到理論,這是需要真功夫的,所以強烈推薦—世界是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