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愛有九分全文txt800小說
① 請有五年以上閱讀小說經驗的朋友推薦幾本小說.不限題材.不限地域
現在正在看樁樁的《不棄》,還不錯了,個人感覺比《蔓蔓青蘿》要好。另外還有一些以前看過的喜歡的,猜著你可能沒看過的
《流水迢迢》——?一下忘了誰的啦
《潔努加德玫瑰》《七寶項鏈》——都是葡萄寫的,更喜歡《七》一些,《潔》到後面我自己都沒看了。
還有那隻狐狸的《壞事多磨》《池中物》
《穿越成為暴君的小妾》——網上很有名的,名字太俗,猜測你沒看過,但其實挺好看的,就是有點太長了。
《勿忘》清穿的,好像不是太出名,但是我很喜歡,看了不止一遍。
下面就隨便羅列一些了,看過就算了
《歌盡桃花》《星戀》
《鸚鵡》《嗨,我的男人》
《第三種愛情》
《午門囧事》《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月上重火》《奧汀的祝福》(我不是太哈天籟紙鳶的調調,不知道你怎麼樣,感覺挺多人喜歡的)
你看了很多嗎?不如你也給我推薦些好了,最近比較忙,都沒怎麼看,好小說還是比較少的,郵箱是:[email protected]。
名著啊,文藝小說就算了,本來就是看來輕松一下的。
你有沒有看回答呀?給點反應撒同學。
② 凸顯人物個性的作文800字
一、認識我是您的榮幸 饒雲燕
二、形象描述 圓胖的臉蛋,鼻樑上架著一副變色近視眼鏡,淡淡的眉毛下是一雙大大的眼睛,短而齊的鼻子,簸箕大的嘴巴。我的瞪視能嚇人三分魂。這就是我的「肖像」。
三、團支部組織委員 我是本班的團支部組織委員,雖然對此一竅不通,但我很樂意為大家服務。
四、性格開朗 我性格開朗,有許多朋友。如果您願意,我們也可以成為朋友。我缺點不少,如愛哭、易怒、喜歡開玩笑。但我在家裡是獨生女,父母很疼愛我。
五、運動健將 我自小學四年級開始學球,一直擔任校女子籃球隊主力。在球場上,我是「饒你不死」。
六、吹口哨的特長 我擅長吹口哨,幾乎所有我會唱的歌都能吹,聲音「嘹亮」。
七、愛好閱讀 我喜歡閱讀小說,如三毛、瓊瑤、岑凱倫的作品,雖然因此吃了不少苦頭,但也提升了我的寫作水平。
八、穿著偏好 我偏愛穿男孩子的衣服,但媽媽不給我買。我希望將來能穿上自己喜歡的衣服。
九、喜歡咬人 我有咬人手臂的習慣,這是我的小怪癖。
十、樂於助人 我熱愛幫助別人,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會盡力幫忙。認識我,您真的會感到榮幸。
③ 作文「我與琦君」不少於800字,寫的好的給分!必須是自己寫的哦!
琦君,原名潘希真,1917年7月24日生於浙江永嘉縣瞿溪鄉一個舊式家庭里,既是官家小姐,又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愛之深教亦嚴,父親潘國綱雖出身農野,久歷戎行,身為師長,卻酷愛中國古典文學,盼她成為才女,就請一位姓葉的家庭教師教她。於是:五歲,認方塊字;六歲,學描紅;七歲,讀詩經、唐詩、習字;八歲,讀女誡,孟子;九歲,讀論語、唐宋古文、左傳,學做古文;十歲,她就過目能涌,揮筆成文了。十二歲,隨父母遷居杭州,入弘道女中。由於古典文學根基好,加之父親的書房裡有許多古今名著,如《紅樓夢》、《水滸傳》、《三國演義》、《西遊記》等,她常偷讀。暑假中,飽看新文學作品,外國小說則偏愛《簡愛》、《約翰克利斯多夫》、《小婦人》,等等。她從古典文學、新文學及外國文學佳作中吸其精華,因此作文比賽,常得第一,被同學們封為「國文大將」。高一那年,她在《浙江青年》雜志上發表了處女作《我的好朋友——小黃狗》,自此,她立志當文學家。高中畢業時,她以優秀的成績直接升入之江大學,成為我國「一代詞宗」夏承燾的得意女弟子,琦君因此詩詞造詣極高,其中又以同更獲贊賞。大學畢業後曾在上海匯文女中及故鄉永嘉縣中教書。1949年去台灣,服務於司法界,任高檢處記錄股長及司法行政部編審科長等職,同時在大學任教,並擠出時間寫作。1964年獲台灣文藝協會散文獎,1966年代表台灣婦女寫作協會訪問韓國。1970年《紅紗燈》散文集獲中山學術基金會散文創作獎。1972年應美國官方邀請訪問夏威夷及美國本土參觀各大學,與教授作家們交換教學、寫作意見。1969年在台灣司法部志願退休後,在台灣的中央大學及中興大學中國文學系任教,專心教課與寫作。後其夫李唐基赴美任職,她也隨任作「閑妻」而又閑不住,仍常給報刊寫稿。1985年《琦君寄小讀者》獲台灣新聞局金鼎獎,1986年《此處有仙桃》散文集獲台灣第十一屆國家文藝獎,是年10月12日出席了在紐約舉行的有大陸、台灣兩地作家參加的第四十八屆國際筆會學術活動。在台灣作一個暢銷作家並不難,但從事真正的純文學創作而作品暢銷的作家卻極少,琦君就是這極少數作家中的一位。據台灣《中國時報》報道,最近台灣對三十年來圖書出版情況作了一次調查,統計結果,作品最暢銷的男女作家是琦君和林清玄。琦君名列十大女作家之首。三十多年來她筆耕不輟,出版散文、小說、兒童文學、詞研究等近三十本,有些散文被選入中學課本,作品被譯為英、日、朝鮮文,深受海內外讀者歡迎,被譽為「台灣文壇上閃亮的恆星」。
琦君,原名潘希真,1917年7月24日生於浙江永嘉縣瞿溪鄉一個舊式家庭里,既
是官家小姐,又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愛之深教亦嚴,父親潘國綱雖出身農野,久歷
戎行,身為師長,卻酷愛中國古典文學,盼她成為才女,就請一位姓葉的家庭教師
教她。於是:五歲,認方塊字;六歲,學描紅;七歲,讀詩經、唐詩、習字;八歲,
讀女誡,孟子;九歲,讀論語、唐宋古文、左傳,學做古文;十歲,她就過目能涌,
揮筆成文了。十二歲,隨父母遷居杭州,入弘道女中。由於古典文學根基好,加之
父親的書房裡有許多古今名著,如《紅樓夢》、《水滸傳》、《三國演義》、《西
游記》等,她常偷讀。暑假中,飽看新文學作品,外國小說則偏愛《簡愛》、《約
翰克利斯多夫》、《小婦人》,等等。她從古典文學、新文學及外國文學佳作中吸
其精華,因此作文比賽,常得第一,被同學們封為「國文大將」。高一那年,她在
《浙江青年》雜志上發表了處女作《我的好朋友——小黃狗》,自此,她立志當文
學家。高中畢業時,她以優秀的成績直接升入之江大學,成為我國「一代詞宗」夏
承燾的得意女弟子,琦君因此詩詞造詣極高,其中又以同更獲贊賞。大學畢業後曾
在上海匯文女中及故鄉永嘉縣中教書。1949年去台灣,服務於司法界,任高檢處記
錄股長及司法行政部編審科長等職,同時在大學任教,並擠出時間寫作。1964年獲
台灣文藝協會散文獎,1966年代表台灣婦女寫作協會訪問韓國。1970年《紅紗燈》
散文集獲中山學術基金會散文創作獎。1972年應美國官方邀請訪問夏威夷及美國本
土參觀各大學,與教授作家們交換教學、寫作意見。1969年在台灣司法部志願退休
後,在台灣的中央大學及中興大學中國文學系任教,專心教課與寫作。後其夫李唐
基赴美任職,她也隨任作「閑妻」而又閑不住,仍常給報刊寫稿。1985年《琦君寄
小讀者》獲台灣新聞局金鼎獎,1986年《此處有仙桃》散文集獲台灣第十一屆國家
文藝獎,是年10月12日出席了在紐約舉行的有大陸、台灣兩地作家參加的第四十八
屆國際筆會學術活動。在台灣作一個暢銷作家並不難,但從事真正的純文學創作而
作品暢銷的作家卻極少,琦君就是這極少數作家中的一位。據台灣《中國時報》報
道,最近台灣對三十年來圖書出版情況作了一次調查,統計結果,作品最暢銷的男
女作家是琦君和林清玄。琦君名列十大女作家之首。三十多年來她筆耕不輟,出版
散文、小說、兒童文學、詞研究等近三十本,有些散文被選入中學課本,作品被譯
為英、日、朝鮮文,深受海內外讀者歡迎,被譽為「台灣文壇上閃亮的恆星」。
是資料。
④ 男主穿越小說 要那種慢慢變強的 不要那種一開始無敵的太沒勁了
不滅劍體怎麼樣?不過正在連載呢,已經寫了800章+ LZ可以考慮看下。不滅劍體
作者:十步行更新時間:2011-2-13所屬:玄幻小說連載完成:連載中...
小說介紹:劍者,首主東方華夏九州,是為東方玄幻。
劍者,再號百兵之君,凌駕諸般利器。
這里是劍神大陸,千宗林立,這是一個宗門割據的世界。
在這片大陸上,劍者聚劍元,化劍氣,凝劍罡,合劍芒,定劍域,乃至劈山斷岳,劍分江河!
這里不僅有寶貴的劍池,神聖的劍冢,上古詭秘的劍墓,還有諸多神奇靈獸,奇異劍道————
修煉層次:劍體,劍元,劍魂,劍魄,劍心
劍者稱號:劍者,劍客,劍師,劍主,劍王,劍宗,劍皇,劍帝,劍尊,劍祖,劍聖。
宗門等階:青凡,金天,白靈,紫皇
⑤ 我被母親欣賞的時候 初中800字作文
我小時候身體弱,不能跟著野蠻的孩子們一塊兒玩。我母親也不準我和他們亂跑亂跳。小時不曾養成活潑游戲的習慣,無論在什麼地方,我總是文縐縐的。所以家鄉老輩都說我「像個先生樣子」,遂叫我做「穈
先生」。這個綽號叫出去之後,人都知道三先生的小兒子叫做麇先生了。既有「先生」之名,我不能不裝出點「先生」樣子,更不能跟著頑童們「野」了。有一天,我在我家八字門口和一班孩子「擲銅錢」,一位老輩走過,見了我,笑道:「穈先生也擲銅錢嗎?」我聽了羞愧的面紅耳熱,覺得大失了「先生」的身份!
大人們鼓勵我裝先生樣子,我也沒有嬉戲的能力和習慣,又因為我確是喜歡看書,故我一生可算是不曾享過兒童游戲的生活。每年秋天,我的庶祖母同我到田裡去「監割」(頂好的田,水旱無憂,收成最好,佃戶每約田主來監割,打下穀子,兩家平分),我總是坐在小樹下看小說。十一二歲時 ,我稍活潑一點,居然和一群同學組織了一個戲劇班,做了一些木刀竹槍,借得了幾副假胡須,就在村口田裡做戲。我做的往往是諸葛亮,劉備一類的文角兒;只有一次我做史文恭,被花榮一箭從椅子上射倒下去,這算是我最活潑的玩藝兒了。
我在這九年(1895-1904)之中,只學得了讀書寫字兩件事。在文字和思想的方面,不能不算是打了一點底子。但別的方面都沒有發展的機會。有一次我們村「當朋」(八都凡五村,稱為「五朋」,每年一村輪著做太子會,名為「當朋」)籌備太子會,有人提議要派我加入前村的崑腔隊里學習吹笙或吹笛。族裡長輩反對,說我年紀太小,不能跟著太子會走遍五朋。於是我便失掉了學習音樂的唯一機會。三十年來,我不曾拿過樂器,也全不懂音樂;究竟我有沒有一點學音樂的天資,我至今不知道。至於學圖畫,更是不可能的事。我常常用竹紙蒙在小說書的石印繪像上,摹畫書上的英雄美人。有一天,被先生看見了,挨了一頓大罵,抽屜里的圖畫都被搜出撕毀了。於是我又失掉了學做畫家的機會。
但這九年的生活,除了讀書看書之外,究竟給了我一點做人的訓練。在這一點上,我的恩師便是我的慈母。
每天天剛亮時,我母親便把我喊醒,叫我披衣坐起。我從不知道她醒來坐了多久了。她看我清醒了,便對我說昨天我做錯了什麼事,說錯了什麼話,要我認錯,要我用功讀書。有時候她對我說父親的種種好處,她說:「你總要踏上你老子的腳步。我一生只曉得這一個完全的人,你要學他,不要跌他的股。」(跌股便是丟臉出醜。)她說到傷心處,往往掉下淚來。到天大明時,她才把我的衣服穿好,催我去上早學。學堂門上的鎖匙放在先生家裡;我先到學堂門口一望,便跑到先生家裡去敲門。先生家裡有人把鎖匙從門縫里遞出來,我拿了跑回去,開了門,坐下念生書,十天之中,總有八九天我是第一個去開學堂門的。等到先生來了,我背了生書,才回家吃早飯。
我母親管束我最嚴,她是慈母兼任嚴父。但她從來不在別人面前罵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做錯了事,她只對我一望,我看見了她的嚴厲眼光,便嚇住了。犯的事小,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睡醒時才教訓我。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靜時,關了房門,先責備我,然後行罰,或罰跪,或擰我的肉。無論怎樣重罰,總不許我哭出聲音來,她教訓兒子不是藉此出氣叫別人聽的。
有一個初秋的傍晚,我吃了晚飯,在門口玩,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背心。這時候我母親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她怕我冷了,拿了一件小衫出來叫我穿上。我不肯穿,她說:「穿上吧,涼了。」我隨口回答:「娘(涼),什麼!老子都不老子呀。」我剛說了這句話,一抬頭,看見母親從家裡走出,我趕快把小衫穿上。但她已聽見這句輕薄的話了。晚上人靜後,她罰我跪下,重重的責罰了一頓。她說:「你沒了老子,是多麼得意的事!好用來說嘴!」她氣得坐著發抖,也不許我上床去睡。我跪著哭,用手擦眼淚,不知擦進了什麼微菌,後來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翳病。醫來醫去,總醫不好。我母親心裡又悔又急,聽說眼翳可以用舌頭舔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她真用舌頭舔我的病眼。這是我的嚴師,我的慈母。
我母親二十三歲做了寡婦,又是當家的後母。這種生活的痛苦,我的笨筆寫不出一萬分之一二。家中財政本不寬裕,全靠二哥在上海經營調度。大哥從小便是敗子,吸鴉片煙、賭博,錢到手就光,光了便回家打主意,見了香爐便拿出去賣,撈著錫茶壺便拿出押。我母親幾次邀了本家長輩來,給他定下每月用費的數目。但他總不夠用,到處都欠下煙債賭債。每年除夕我家中總有一大群討債的,每人一盞燈籠,坐在大廳上不肯去。大哥早已避出去了。大廳的兩排椅子上滿滿的都是燈籠和債主。我母親走進走出,料理年夜飯,謝灶神,壓歲錢等事,只當做不曾看見這一群人。到了近半夜,快要「封門」了,我母親才走後門出去,央一位鄰居本家到我家來,每一家債戶開發一點錢。做好做歹的,這一群討債的才一個一個提著燈籠走出去。一會兒,大哥敲門回來了。我母親從不罵他一句。並且因為是新年,她臉上從不露出一點怒色。這樣的過年,我過了六七次。
大嫂是個最無能而又最不懂事的人,二嫂是個能幹而氣量很窄小的人。他們常常鬧意見,只因為我母親的和氣榜樣,他們還不曾有公然相罵相打的事。她們鬧氣時,只是不說話,不答話,把臉放下來,叫人難看;二嫂生氣時,臉色變青,更是怕人。她們對我母親鬧氣時,也是如此,我起初全不懂得這一套,後來也漸漸懂得看人的臉色了。我漸漸明白,世間最可厭惡的事莫如一張生氣的臉;世間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氣的臉擺給旁人看,這比打罵還難受。
我母親的氣量大,性子好,又因為做了後母後婆,她更事事留心,事事格外容忍。大哥的女兒比我只小一歲,她的飲食衣服總是和我的一樣。我和她有小爭執,總是我吃虧,母親總是責備我,要我事事讓她。後來大嫂二嫂都生了兒子了,她們生氣時便打罵孩子來出氣,一面打,一面用尖刻有刺的話罵給別人聽。我母親只裝做不聽見。有時候,她實在忍不住了,便悄悄走出門去,或到左鄰立大嫂家去坐一會,或走後門到後鄰度嫂家去閑談。她從不和兩個嫂子吵一句嘴。
每個嫂子一生氣,往往十天半個月不歇,天天走進走出,板著臉,咬著嘴,打罵小孩子出氣。我母親只忍耐著,到實在不可再忍的一天,她也有她的法子。這一天的天明時,她便不起床,輕輕的哭一場。她不罵一個人,只哭她的丈夫,哭她自己苦命,留不住她丈夫來照管她。她先哭時,聲音很低,漸漸哭出聲來。我醒了起來勸她,她不肯住。這時候,我總聽得見前堂(二嫂住前堂東房)或後堂(大嫂住後堂西房)有一扇房門開了,一個嫂子走出房向廚房走去。不多一會,那位嫂子來敲我們的房門了。我開了房門,她走進來,捧著一碗熱茶,送到我母親床前,勸她止哭,請她喝口熱茶。我母親慢慢停住哭聲,伸手接了茶碗。那位嫂子站著勸一會,才退出去。沒有一句話提到什麼人,也沒有一個字提到這十天半個月來的氣臉,然而各人心裡明白,泡茶進來的嫂子總是那十天半個月來鬧氣的人。奇怪的很,這一哭之後,至少有一兩個月的太平清靜日子。
我母親待人最仁慈,最溫和,從來沒有一句傷人感情的話;但她有時候也很有剛氣,不受一點人格上的侮辱。我家五叔是個無正業的浪人,有一天在煙館里發牢騷,說我母親家中有事總請某人幫忙,大概總有什麼好處給他。這句話傳到了我母親耳朵里,她氣得大哭,請了幾位本家來,把五叔喊來,她當面質問他,她給了某人什麼好處。直到五叔當眾認錯賠罪,她才罷休。
我在我母親的教訓之下住了九年,受了她的極大極深的影響。我十四歲(其實只有十二零兩三個月)便離開她了,在這廣漠的人海里獨自混了二十多年,沒有一個人管束過我。如果我學得了一絲一毫的好脾氣,如果我學得了一點點待人接物的和氣,如果我能寬恕人,體諒人——我都得感謝我的慈母。
(二)我的母親 老舍
母親的娘家是北平德勝門外,土城兒外邊,通大鍾寺的大路上的一個小村裡。村裡一共有四五家人家,都姓馬。大家都種點不十分肥美的地,但是與我同輩的兄弟們,也有當兵的,作木匠的,作泥水匠的,和當巡察的。他們雖然是農家,卻養不起牛馬,人手不夠的時候,婦女便也須下地作活。
對於姥姥家,我只知道上述的一點。外公外婆是什麼樣子,我就不知道了,因為他們早已去世。至於更遠的族系與家史,就更不曉得了;窮人只能顧眼前的衣食,沒有功夫談論什麼過去的光榮;「家譜」這字眼,我在幼年就根本沒有聽說過。
母親生在農家,所以勤儉誠實,身體也好。這一點事實卻極重要,因為假若我沒有這樣的一位母親,我以為我恐怕也就要大大的打個折扣了。
母親出嫁大概是很早,因為我的大姐現在已是六十多歲的老太婆,而我的大外甥女還長我一歲啊。我有三個哥哥,四個姐姐,但能長大成人的,只有大姐,二姐,三姐,三哥與我。我是「老」兒子。生我的時候,母親已有四十一歲,大姐二姐已都出了閣。
由大姐與二姐所嫁入的家庭來推斷,在我生下之前,我的家裡,大概還馬馬虎虎的過得去。那時候定婚講究門當戶對,而大姐丈是作小官的,二姐丈也開過一間酒館,他們都是相當體面的人。
可是,我,我給家庭帶來了不幸:我生下來,母親暈過去半夜,才睜眼看見她的老兒子——感謝大姐,把我揣在懷中,致未凍死。
一歲半,我把父親「克」死了。
兄不到十歲,三姐十二、三歲,我才一歲半,全仗母親獨力撫養了。父親的寡姐跟我們一塊兒住,她吸鴉片,她喜摸紙牌,她的脾氣極壞。為我們的衣食,母親要給人家洗衣服,縫補或裁縫衣裳。在我的記憶中,她的手終年是鮮紅微腫的。白天,她洗衣服,洗一兩大綠瓦盆。她作事永遠絲毫也不敷衍,就是屠戶們送來的黑如鐵的布襪,她也給洗得雪白。晚間,她與三姐抱著一盞油燈,還要縫補衣服,一直到半夜。她終年沒有休息,可是在忙碌中她還把院子屋中收拾得清清爽爽。桌椅都是舊的,櫃門的銅活久已殘缺不全,可是她的手老使破桌面上沒有塵土,殘破的銅活發著光。院中,父親遺留下的幾盆石榴與夾竹桃,永遠會得到應有的澆灌與愛護,年年夏天開許多花。
哥哥似乎沒有同我玩耍過。有時候,他去讀書;有時候,他去學徒;有時候,他也去賣花生或櫻桃之類的小東西。母親含著淚把他送走,不到兩天,又含著淚接他回來。我不明白這都是什麼事,而只覺得與他很生疏。與母親相依為命的是我與三姐。因此,她們作事,我老在後面跟著。她們澆花,我也張羅著取水;她們掃地,我就撮土……從這里,我學得了愛花,愛清潔,守秩序。這些習慣至今還被我保存著。有客人來,無論手中怎麼窘,母親也要設法弄一點東西去款待。舅父與表哥們往往是自己掏錢買酒肉食,這使她臉上羞得飛紅,可是殷勤的給他們溫酒作面,又結她一些喜悅。遇上親友家中有喜喪事,母親必把大褂洗得乾乾凈凈,親自去賀吊——份禮也許只是兩吊小錢。到如今如我的好客的習性,還未全改,盡管生活是這么清苦,因為自幼兒看慣了的事情是不易改掉的。
姑母常鬧脾氣。她單在雞蛋里找骨頭。她是我家中的閻王。直到我入了中學,她才死去,我可是沒有看見母親反抗過。「沒受過婆婆的氣,還不受大姑子的嗎?命當如此!」母親在非解釋一下不足以平服別人的時候,才這樣說。是的,命當如此。母親活到老,窮到老,辛苦到老,全是命當如此。她最會吃虧。給親友鄰居幫忙,她總跑在前面:她會給嬰兒洗三——窮朋友們可以因此少花一筆「請姥姥」錢——她會刮痧,她會給孩子們剃頭,她會給少婦們絞臉……凡是她能作的,都有求必應。但是吵嘴打架,永遠沒有她。她寧吃虧,不逗氣。當姑母死去的時候,母親似乎把一世的委屈都哭了出來,一直哭到墳地。不知道哪裡來的一位侄子,聲稱有承繼權,母親便一聲不響,教他搬走那些破桌子爛板凳,而且把姑母養的一隻肥母雞也送給他。
可是,母親並不軟弱。父親死在庚子鬧「拳」的那一年。聯軍入城,挨家搜索財物雞鴨,我們被搜兩次。母親拉著哥哥與三姐坐在牆根,等著「鬼子」進門,街門是開著的。「鬼子」進門,一刺刀先把老黃狗刺死,而後入室搜索。他們走後,母親把破衣箱搬起,才發現了我。假若箱子不空,我早就被壓死了。皇上跑了,丈夫死了,鬼子來了,滿城是血光火焰,可是母親不怕,她要在刺刀下,飢荒中,保護著兒女。北平有多少變亂啊,有時候兵變了,街市整條的燒起,火團落在我們院中。有時候內戰了,城門緊閉,鋪店關門,晝夜響著槍炮。這驚恐,這緊張,再加上一家飲食的籌劃,兒女安全的顧慮,豈是一個軟弱的老寡婦所能受得起的?可是,在這種時候,母親的心橫起來,她不慌不哭,要從無辦法中想出辦法來。她的淚會往心中落!這點軟而硬的個性,也傳給了我。我對一切人與事,都取和平的態度,把吃虧看作當然的。但是,在作人上,我有一定的宗旨與基本的法則,什麼事都可將就,而不能超過自己劃好的界限。我怕見生人,怕辦雜事,怕出頭露面;但是到了非我去不可的時候,我便不得不去,正象我的母親。從私塾到小學,到中學,我經歷過起碼有廿位教師吧,其中有給我很大影響的,也有毫無影響的,但是我的真正的教師,把性格傳給我的,是我的母親。母親並不識字,她給我的是生命的教育。
當我在小學畢了業的時候,親友一致的願意我去學手藝,好幫助母親。我曉得我應當去找飯吃,以減輕母親的勤勞困苦。可是,我也願意升學。我偷偷的考入了師范學校——制服,飯食,書籍,宿處,都由學校供給。只有這樣,我才敢對母親提升學的話。入學,要交十元的保證金。這是一筆巨款!母親作了半個月的難,把這巨款籌到,而後含淚把我送出門去。她不辭勞苦,只要兒子有出息。當我由師范畢業,而被派為小學校校長,母親與我都一夜不曾合眼。我只說了句:「以後,您可以歇一歇了!」她的回答只有一串串的眼淚。我入學之後,三姐結了婚。母親對兒女是都一樣疼愛的,但是假若她也有點偏愛的話,她應當偏愛三姐,因為自父親死後,家中一切的事情都是母親和三姐共同撐持的。三姐是母親的右手。但是母親知道這右手必須割去,她不能為自己的便利而耽誤了女兒的青春。當花轎來到我們的破門外的時候,母親的手就和冰一樣的涼,臉上沒有血色——那是陰歷四月,天氣很暖。大家都怕她暈過去。可是,她掙扎著,咬著嘴唇,手扶著門框,看花轎徐徐的走去。不久,姑母死了。三姐已出嫁,哥哥不在家,我又住學校,家中只剩母親自己。她還須自曉至晚的操作,可是終日沒人和她說一句話。新年到了,正趕上政府倡用陽歷,不許過舊年。除夕,我請了兩小時的假。由擁擠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爐冷灶的家中。母親笑了。及至聽說我還須回校,她楞住了。半天,她才嘆出一口氣來。到我該走的時候,她遞給我一些花生,「去吧,小子!」街上是那麼熱鬧,我卻什麼也沒看見,淚遮迷了我的眼。今天,淚又遮住了我的眼,又想起當日孤獨的過那凄慘的除夕的慈母。可是慈母不會再候盼著我了,她已入了土!
兒女的生命是不依順著父母所設下的軌道一直前進的,所以老人總免不了傷心。我廿三歲,母親要我結了婚,我不要。我請來三姐給我說情,老母含淚點了頭。我愛母親,但是我給了她最大的打擊。時代使我成為逆子。廿七歲,我上了英國。為了自己,我給六十多歲的老母以第二次打擊。在她七十大壽的那一天,我還遠在異域。那天,據姐姐們後來告訴我,老太太只喝了兩口酒,很早的便睡下。她想念她的幼子,而不便說出來。
七七抗戰後,我由濟南逃出來。北平又象庚子那年似的被鬼子占據了,可是母親日夜惦念的幼子卻跑西南來。母親怎樣想念我,我可以想像得到,可是我不能回去。每逢接到家信,我總不敢馬上拆看,我怕,怕,怕,怕有那不祥的消息。人,即使活到八九十歲,有母親便可以多少還有點孩子氣。失了慈母便象花插在瓶子里,雖然還有色有香,卻失去了根。有母親的人,心裡是安定的。我怕,怕,怕家信中帶來不好的消息,告訴我已是失了根的花草。
去年一年,我在家信中找不到關於老母的起居情況。我疑慮,害怕。我想像得到,如有不幸,家中念我流亡孤苦,或不忍相告。母親的生日是在九月,我在八月半寫去祝壽的信,算計著會在壽日之前到達。信中囑咐千萬把壽日的詳情寫來,使我不再疑慮。十二月二十六日,由文化勞軍的大會上回來,我接到家信。我不敢拆讀。就寢前,我拆開信,母親已去世一年了!
生命是母親給我的。我之能長大成人,是母親的血汗灌養的。我之能成為一個不十分壞的人,是母親感化的。我的性格,習慣,是母親傳給的。她一世未曾享過一天福,臨死還吃的是粗糧。唉!還說什麼呢?心痛!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