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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 求最小說陳晨文章[直接把內容貼出來吧,謝謝啊.]
眼睛是沉睡的湖
1
這一年我高三。教室被換到了食堂的上面。老師笑著說,這樣你們吃飯就方便多了。言下之意是,高三了,你們除了讀書就吃飯。除了教室就是食堂。哪都別想去了。
一些女生把長頭發給剪了。很多男生也把頭剃成了最普通的平頭。
教室後面也張貼了倒計時表。每天第一個到教室的同學就會撕去一頁。時常看到有同學對著計時表唉聲嘆氣。像以前讀過的寓言一樣。悲觀者說"唉,怎麼只有××天了啊"。樂觀者說"還有××天呢"。
時常看到有女生攥著考卷趴在桌子上偷偷地哭。
也會有男生憤懣得拍著桌子,說著"我他媽的真的受不了了"之類的話。
生活變成了一隻鍾擺。整日單調地在學校和家之間來回擺動。
Shirly坐在我後面。是一個長得很好看、聲音很好聽的女生。
課間的時候,她常常在我的背上寫字讓我猜。
她說,我剛才寫的是什麼?
我說,媽。
她咯咯地大笑起來。然後說,乖兒子。
我也背對著她笑。
大概都是准備考藝術的孩子。所以,話題會特別多。她常常向我炫耀認識多少多少上戲播音系的學姐。認識多少多少北電表演系的帥哥。也經常問我,你說我考北電的播音系有希望么。
若我說,有。她會非常高興。甚至會拍著桌子喊著,陳晨你真是我的知音。
而她這樣的行為,我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厭惡。相反,這彷彿就是我所喜歡的真實。
Shirly經常在課間拿出某首詩歌大聲朗讀。她朗誦詩,感情很豐富。普通話也很標准。翹舌音和平舌音分得很清楚,絲毫沒有了南方人的口音。但也有埋頭苦讀的同學會憤懣地朝她看,然後低聲地嘀咕著什麼。而這些,Shirly是絲毫不在乎的。
我時常是聽到了Shirly的大聲朗讀才知道已經下課了。然後從昏睡中醒來。抬起已經發麻的雙手。張開干澀的眼睛。
2
班裡的同學越來越少。考美術的幾個同學從這個學期開始就沒有來過。還有放棄高考繼承家業的。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在干什麼。
葛在高二的時候就去了溫哥華。過著9點上學、3點放學的舒坦日子。常常在我們奮戰得頭昏眼花的時候發來簡訊告訴我們,明天要和亞裔的同學開Party哦。或者,萬聖節放半天假crazy啊。十分糾結。
每天必發的是一張英語綜合卷和一張語文的字形辨析。
常常有好幾百個成語讓你改錯別字。我只是不明白高考語文只有一道選擇題是改錯別字和字音。況且是選擇題。況且你改了成千上萬的錯別字都不一定能壓到考題。況且僅僅是四分而已。
但我知道,這於我而言不值錢的四分,對於很多人來說是拚命也要去爭取的東西。
那天晚上,突然對安東尼說,我想離開杭州。不想在這里了。他說,那來墨爾本玩吧。
突然又想起了那年的夏天。那段日子,自己用著剛拿到不到兩個月的身份證辦著各種手續。住旅社。買車票。辦簽證。那個夏天,是屬於行走的。
於是打開電腦翻那個夏天拍的照片。一張又一張地按過去。大多數的照片沒有我。唯一有自己的一張照片,是在越南的下龍灣。
在下龍灣的船上。一個美國大鬍子。在他要下船的時候,說要給我拍一張照片。自己有些膽怯地朝他搖搖頭。他說,沒關系,每一個在旅行中結識的人,他都要給他們拍一張照片。
猶豫了一會。但還是對著他笨重的尼康單反機,做了一個笑臉。
3個月後。收到了他發來的郵件。附件里有那張照片。他說,他在Boston,很懷念在Vietnam的日子。也很懷念那個給他講Chinese films的中國男孩子。
照片里的我笑容有些僵硬。穿著黑白條紋的襯衫。皮膚被越南的猛烈陽光曬得有些發黑。
突然感覺照片里的那個人,離自己很遠。 3
數學課的時候,常常掰一塊爸爸從俄羅斯帶回來的大塊黑巧克力塞進嘴裡。然後抬起左手。把藏著耳機的袖子貼在耳朵上。右手則裝模做樣地拿著一支筆。
時常被老師點到名都沒聽到。每次倉皇地站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同桌總是迅速地把他的參考書給我。然後小聲地告訴我答案在哪個角落。
常常回答完這些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的問題時,老師總會做出一個欣慰的表情。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卻很難過。
坐在前面的那個女生。在上文史課的時候,會拿出一隻MP3放在桌子上。後來才知道,她是在錄音。她十分得意地對我說,她把老師的每堂課都錄了下來。然後在晚上的時候聽。這樣,就像聽了兩次課。即使在睡覺的時候,她也會塞著耳塞。她說,肉體雖然是睡著了,但是大腦和思維卻並沒有睡著,所以,即使在睡著的狀態下聽著錄音,也是有好處的。就像把那些知識用針活生生地打到腦子里去一樣。
我常常聽得毛骨悚然。
也常常聽人說那個女生又情緒失控。在廁所里哭著給家長打電話說要回家。
所有的惶恐和不安。都是因為一串串冰冷的數字。我常常想,這樣,有意義么。
高三就像一個幽深的泥沼。我們一個接著一個地陷進深淵。
我以為我可以掙脫出來。我以為我可以逃離這個俗氣的世界。
4
那日,逃掉了整個下午的課,去畫室看凌。
轉了三趟車到了玉皇山。畫室在玉皇山的山腰上。在山下等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等到上山的車。於是徒步上山。由於下雨。路上很泥濘。
我忘記了這個城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雨的。似乎從這個冬天剛剛開始,就開始了漫長的雨季。似乎在每個冬天來臨的時候,就會下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重量的冷雨。
一連十多天,甚至是一個月。整個城市像是被浸泡在雨水裡。漸漸發霉腐朽。
即使是撐著傘。潮濕的空氣依舊能打濕眼眶。分不清到底是眼淚還是水汽。
凌的美術專業考試已經到了沖刺階段。畫室的孩子從早上6點一直要練習到晚上10點才能收工。
畫室里很安靜。沒有人閑聊。也沒有放音樂。早已沒有了8月份輕松的氣氛。20多個孩子從不同的角度對著打著燈光的大衛像緊張又仔細地練習著。不忍心進去打擾他們。於是站在畫室外面等。
向遠處看,能看到大半個西湖。有薄霧縈繞在安靜的湖面上。遠處是灰濛蒙的石頭森林。燈火在煙雨中忽明忽滅。
而那個界限模糊的湖,像是在睡夢中。
畫室打鈴。孩子們疲倦地伸著懶腰走了出來。凌看到了我,有些驚訝。走到我身邊,打量了我一番,然後笑著對我說,你這般混混的樣子怎麼像個文學青年。
我覺得很苦惱。
他依舊用著像安撫孩子的方式,笑著拍拍我的肩。
和他們一起吃飯。飯菜依舊是從山下的小餐館送上來的。菜色和以前是差不多的。番茄炒蛋。酸菜魚。紅燒雞塊依舊能被男生們一搶而空。畫室的孩子們都很善良。把很多菜都留給我吃。還往我碗里夾菜。特別是班長,讓我晚上留宿在這里,可以把他的床留給我。他說他可以和別的室友擠一張床。
餐桌上多了好多陌生的面孔。有很多熟悉的面孔都已經不在了。又猛然間想起某張已經消失的臉。胸口漸漸發悶。又想起她在離開畫室後給我寄的最後一張明信片。她只在上面寫了一句話。
她說,夢想,就是永遠不會實現的東西。
一頓熱熱鬧鬧的晚飯過後。走到走廊上,凌問我,為什麼會突然想到到畫室里來。
我說,受不了班裡的那種氣氛了。一上課我就想吐。簡直就是在那裡耗費生命。
他小聲地笑了起來。然後突然間嚴肅起來,對我說,不管怎麼樣,都得堅持下來吧。
他又說,現在經常有美院的學生到山上來寫生。每次看到他們,都會對自己說,這樣的生活,以後一定要是自己的。
凌總是這樣堅定。對於未來絲毫沒有過懷疑。
又與他談及很多孩子離開的事情。他說,很多人都放棄了,或者去了更好的畫室。但來了很多外省的。最遠的那個同學,從石家莊來。因為有地方口音,常常被別的班的人嗤笑。漸漸自閉,也不和別人交流了。除了畫畫就是睡覺。
還有旁邊油畫班的一個男生,因為天生有聽力障礙。要戴擴大8倍的助聽器。他的畫更是奇怪而且詭異。是抽象風格。常常有男生欺負他,冬天水冷,都叫他去洗顏料盤。把他當奴隸一般使喚。每次同學聚在一起,把他當做笑料談資。他聽不清楚,還以為是什麼笑話。也跟著他們一起傻笑。
他又說到班長。
時常在深夜裡,能聽到從班長的被窩里傳出的沉悶的抽泣聲。凌說他是想家了。他家
在江西。家裡人把祖傳的兩塊土地賣了供他到杭州學畫。
凌說,每個人都在艱難但勇敢地堅持下去。你也一定要這樣。
我別過頭。看到了那片湖。
5
曾經把爸爸氣得抓著我的頭皮直往牆上撞。
曾經逼得媽媽舉起顫抖的雙手往自己的臉上劈。
曾經對著父母,對著這個世界說過,你們誰也不能左右我。
你們誰也不能阻止我的離開。誰也不能阻止我追求那種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又想起最近的那次與父母的爭吵。他們讓我考政法大學。父親說只要我考到三本就一定會託人把我弄進最熱門的金融系。幾乎是沒有餘地地拒絕他們。就這樣,我們又吵了起來。
深夜,突然醒來。猛然發現媽媽坐在自己的床頭。
驚恐又疑惑地問道,大半夜的坐在這里干什麼?!
卻聽到了媽媽微弱的抽泣聲。
我們……只是擔心你,想讓你以後好過些。
看到媽媽在黑暗裡微微顫抖的身體。把頭埋進被子里。眼淚毫無防備地掉了下來。
6
我開始在上數學課的時候左手按著本子,右手拿著筆嘩嘩地寫。
我開始把抽屜里的CD都塞進書包拿回家。把新買的數學習題集放到裡面。
我開始跑辦公室。拿著習題本像以前那些自己不屑一顧的好學生一樣問著卡住的習題。
我告訴媽媽,我說自己想通了。但懇求你們給我最後一個選擇的餘地。讓我考藝術類大學。如果沒考上。一定努力學習然後考政法大學。
我終於看到了他們臉上欣慰的表情。
12月29日。是藝術生報名的日子。
我在"藝兼文"的那個方框上打了一個很深的鉤。
然後轉過頭問Shirly,你也一定報了藝術類吧。
她點點頭。但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像這個城市的湖。
7
我開始做最後的努力。在9點50分晚自修結束後,依然留在教室里,拿出厚厚的《電影藝術》。放在腿上,低著頭讀起來。
和我一起的,還有Shirly。
她會對著教室後面的黑板大聲地朗誦播音主持專業初試要朗誦的詩歌。一遍又一遍。悅耳聲音在黑暗中變成回聲,在教室里回盪。
她每天要練到回寢室都說不出來話來為止。
時常在她疲憊至極的時候,幫她一起沖一杯熱奶茶。然後告訴她。請一定得堅持下去。我們一定可以的。
每次都能看到她堅定的點頭。
那日晚上練習到11點半。我和她一起關好門下樓。
剛走到樓梯口。走廊上的路燈啪啦一下全部滅了。
突如其來的黑暗中,Shirly驚恐地抓住了我的手。但卻沒有再松開。越抓越緊。越抓越緊。
我惶恐地問她,Shirly……怎麼回事。
她松開了手。然後蹲下來,坐在了台階上。
伸出手。卻觸碰到了她臉上滾燙的淚。
--其實我根本沒有報藝術類。
--我媽不可能會讓我去讀在他們眼裡沒出路的藝術類大學。
感覺自己也有什麼液體要從眼睛裡流出來了。然後慢慢抬起手揉向眼眶。
黑暗裡沉睡著無數透明而閃亮的湖泊。
那是我們無限純凈的眼,那是我們的心。
喧囂都已沙啞
文BY陳晨
1.
這一年的2月我要去北京
買了晚上12點的火車票。父親開車送我去火車站。一路上,我們一直沉默,什麼話都不說。我塞上耳機,側過頭,看著匍匐在高架橋下面
的昏黃燈光。
想起前幾天和他們的爭吵。想起母親惡狠狠地對我說,去什麼北京!你就是想去玩兒!你就是收不住心!突然不想在解釋什麼,只是裝作
漫不經心的樣子收拾著自己的行李。但那種沉悶的氣氛彷彿能讓人窒息。空氣像被吸幹了水,乾燥得讓人喘不過氣。
其實我知道,他們只是對我擔心和疑慮。並沒有惡意。
可是,他們大概不知道我有多難過。甚至會麻痹。
到了火車站,父親默不作聲地走在前面。我背著大包跟在他的後面。我看到他突然轉過頭,看了看背著沉重行囊走路有點搖搖晃晃的我,
好像要說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
大量回城或是回家過年的民工因為大雪被滯留在了火車站。那種充滿這危險感的混亂氣氛讓人感覺莫名的緊張。父親用很認真的語氣對我
說,千萬不要和陌生人搭訕。若是別人給你吃東西,是千萬不能接受的。若他們纏住你,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憑票進入候車室。父親被攔在了候車室外。我對他說,你走吧。他頓了頓,有點猶豫的樣子。但還是小聲地對我說,那我就先走了。
可是過了好久,當我不經意間向候車室外看,我看到父親始終站在那裡。還不住地往裡面探望著。
2.
北京市一個開闊蛋冷漠的城市。晚上7點以後,商店就陸陸續續開始打烊。它和很多大城市不一樣,它是一座會沉睡的城市。
這樣一座在深夜裡會閉上眼睛的城市。行走在裡面,人與人之間,人與城市之間始終有距離感。彷彿無法與這座城市真正的靠近。但這種
無法靠近,卻讓自己覺得清靜和安全。不知道為什麼,我喜歡那種疏離的安全感。
只是那幾日的風確實大得讓人有些頭疼。
住在雍和宮附近的國際青年旅社。12人間。一屋子背著龐大行囊的鬼佬。有些神情冷漠,有些很熱情,會主動過來和我聊天。他們一直行
走,路途就像浮萍。飄忽不定。每當他們背著幾十公斤的旅行包對我說"Byebye"的時候,心裡總是會有些小失落。
早晨5點鍾就要起床。然後趕5號線地鐵。再轉367蘆到北京電影學院。早晨地鐵站里人很少。時常又冰冷刺骨的風從鐵道深處襲來吹亂乾燥
的頭發。我裹著圍巾啃著乾麵包,艱難地咽著白開水。
時常在考完試的時候在北影附近閑逛。那日非常偶然地走進了北京電影製片廠。裡面又高大的白楊樹。伸向北方高遠的天空。看到形似大型倉庫的攝影棚。很多吉普車停在外邊,有劇組在裡面拍戲。看到一大群工作人員圍坐在擋光板和機器周圍吃著盒飯。
其實,早就有這樣的想法,想跟著劇組跑,即使跑龍套也可以。
呵呵,不知道你們會不會笑我。
最恐懼的事情其實是看復試榜。幾千人擠在一面牆前等著榜單被貼出來。我被擠在人群中間。我聽到後面有個女生說,這多殘忍啊,看著榜單一點點地貼上去,要是自己沒進,就等於希望一點點地破滅。旁邊有人笑話她。可我卻覺得,這個時候,每個人心裡都是畏懼的。
工作人員把榜單一點點地貼上去。我身後的人群開始向前湧上來。我踮起腳,順著准考證號碼摸索著。
看到結果的那一刻,我緊緊攥住了褲子。我看到了自己的准考證號。
3.
在青年旅社,認識了很多和我一樣來北京參加藝考的孩子。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和他們一起在北京城裡玩
那日,我們一起去四環外的798藝術工廠。798以前是酥聯和民煮得國援助鍾國時建造的大型工廠。後來荒廢下來。那些被廢棄的工廠和倉庫漸漸被藝術家們利用了以來。我們在798看了很多畫展,還有形象藝術展。看到了很多專心創作個性鮮明但誠懇善良的藝術家。還有滿牆滿牆五彩斑斕的塗鴉。
我們都很喜歡那裡。於是一個孩子說,以後一起在798租個房子啊。然後開個工作室,一起做雜志或者做設計賺錢啊。然後我們就真的分起工來了。誰誰誰做美術設計。誰誰誰寫稿子。誰誰誰做策劃。
不知不覺中,天色漸黑。北方寬廣的落日漸漸掩起了臉。
哎。我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歲。
隨著考試漸漸有了結果,很多孩子都因為沒有進復試帶著復雜的心情回家了。最後,只剩下我和水水一直到了最後的三試。水水是廣東人。她一個人來北京開中國傳媒大學。她每天花五塊錢上網。只為看天氣預報。她從未看過雪。
大多數時間,我都和她在一起。我們一起坐在西單廣場中央的石凳上,看著周圍如潮水般退去的灰色人群。我們去南鑼鼓巷,買了很多手工本。我們站在五道口的馬路中央,看著四周拔地而起的石頭森林。我們沉默地坐著地鐵從東直門到西直門。
這樣的友情平淡卻深刻。
旅社一樓的小酒館在深夜裡也不會打烊。我和水水經常最在裡面紅色的沙發上徹夜復習,偶爾聊天。有鬼佬小聲地放著英文原版的DVD。看著看著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深夜裡,我們聊到了死。
她說那年她高一。快要期末考的時候,媽媽突然打電話來。說爸爸出了情況。讓她趕緊到醫院去。可到了醫院,爸爸就已經去世了。
是她爸爸坐的公車在高速公路上翻了車。全車七個人,就她爸一個沒了。
為什麼。她說。為什麼這樣不公平。
突然想起了在深夜裡接到父親打來的電話。他告訴我,你媽媽這幾天晚上都睡不好。太擔心你。又讓我給你卡里打了錢。叫你別省著。還有,衣服都拿回家裡來洗。
我握著電話,在黑暗中微微紅了眼睛。
4.
那天,水水興奮地對我說,明天下午會下雪啊。於是那天下午,我和她一起去了後海。
我們裹著圍巾坐在後海湖邊冰冷的石頭凳上,看著對面結著厚厚冰層的後海。有人在湖上溜冰。三三兩兩的人在冰上行走。我眯著眼抬起頭,看到了北方廣闊無垠的天空。明晃晃的陽光微微刺痛了眼睛。
我推了推水水的手,對她說,還是走吧。
她默不作聲。然後我看到她跨過欄桿,,向後海的中心走去。
那日,她站在湖中心。我雙腿發冷,不住地跺著腳。我把圍巾圍住半張臉,抵擋北方乾燥冰冷的大風。
她突然說,那年,她摸到了父親的身體。他的身體那樣冷。那樣硬。
生命好像沒有存在過。但是她那樣捨不得。
5.
城市在昏黃的落日中變成了一艘船。離開斑駁的海面。
那沙啞的喧囂,悄然沉於湖底。
6.
離開北京的那一天,和水水最後一次去了後海。
一路上,她什麼話都不說。我問她,不開心么。她說,你今天晚上就走了,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笑著拍了拍她的肩,心裡卻莫名其妙地難過。
我們去逛了逛煙袋斜街。買了很多破舊但很便宜的英文CD。還有胡同文化的明信片。路過一家藏飾小店的時候,水水執意要進去看看。
店裡賣著各種藏飾。熱情善良的藏族姑娘過來說「扎西德勒」,然後介紹各種藏飾。
水水對一個祈願盒很感興趣。那是一個用藏銀製成,可以掛在脖子上的小盒子。卻有一個巧妙的機關,可以將盒子打開,裡面放著經文。藏族姑娘說,可以把心中的願望寫在那枚經文紙上。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時候,只要默默祈禱,願望就能實現。
水水問我,你要買一個么。我對她搖搖頭。
藏族姑娘把她帶到了神像面前,默默為她祈禱。她說,姑娘,神會觸碰到你的願望的。
離開的時候,我笑著問水水,你是不是在經文紙上寫要考上中國傳媒大學啊。
她頓了頓,小聲地說,是的。
我們又走到了北海公園。北海湖上的冰開始融化,那還像是在北京最冷的一天。我看到水水被凍得直哆嗦。我把圍巾接下來,緊緊圍住她赤裸在寒風中的脖子。
沒有參觀公園里的寺廟和建築。只是沿著北海湖走。快到南門出口的時候,水水突然說,陳,能不能給你拍一張照片。於是我停了下來。
那是那年冬天我在北京唯一的一張照片。背景是北海公園已經融化了一半的湖。還有白塔。我的臉被凍得有點泛紅。我半眯著干澀的眼睛,是害怕眼淚毫無防備地掉下來。
晚上,水水要送我去火車站。走到地鐵入站口,我擺擺手對她說,你還是回去吧。外面太冷。她有點由於,但還是小聲地說,好吧。你快點進去。
地鐵站里人很少。我背著沉重的旅行包等待著即將駛來的列車。肩膀很疼。突然想起在很多個深夜,都想撥通他們的電話號碼,想把這一路上的委屈、驚喜和迷茫統統告訴他們。可拿起手機,卻沒有按鍵的勇氣。
但對於北京,對於在北京遇到的人,自己是真的有了感情。現在要離開,心裡感傷又惘然。
但我清楚自己所走的路。就像我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去北京,為什麼要遇到他們。我不知道成長在穿越了疲憊和乏味之後,還會有多少人記得自己曾經這樣執著地接近著夢想。所幸的是,我一直在堅持,一直選擇著不後悔的人生。
7.
三月的末尾。離高考還有70多天的時候,學校里的櫻花盛大地綻放了。如同一場盛大不敗的演出。那場在北京遲遲未落下的雪終於落下了。
我站在櫻花樹下,打開了水水寄給我的包裹。
一層有一層打開後,我驚訝地發現了水水在藏飾小店裡買的那個藏銀做的祈願盒。我摸索這打開了那個小開關。打開了那枚經文紙。
我驚訝了。在遺傳陌生的藏文後面,是水水稚嫩的筆跡。
——希望這個和我一起去後海的男孩永遠幸福。
有花瓣隨著三月的暖風緩緩飄落下來。毫無聲息地落在了那枚經文紙上。
我摸了摸沒有口袋的褲子,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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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女郎
作者:陳諾
第一章 初償雨露(1)
更新時間2006-7-23 16:08:00 字數:3379
本故事在經過幾百字的鋪墊之後,立即會進入狀態,請書友們稍安勿燥,精彩馬上就到!謝謝您的支持!請閱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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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春夏之交的一個傍晚,在九華山下的飛鳳鎮上,一家私人開設的叫做「如家」的小旅館里,來了一個衣著清爽、舉止優雅的漂亮男子——他辦理住宿登記時,出示的身份證上顯示他今年三十二歲,但看起來怎麼也不像,最多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他的名字叫庄天德。
庄天德生得身高體壯,面部輪廓俊朗,說起話來笑容總是不由自主地浮在他的臉上,一眼看上去,便給人一種陽光大男孩的印象。更為難得的是,他白凈的臉上居然還稀疏地長了一撮微黃的絡緦鬍子。它生長得並不繁茂,但看起來卻是相當的俏皮可愛,有種說不出的美麗味道。
九華山是聞名全國的四大佛教聖地之一,每天來此燒香敬佛的人不計其數,庄天德這次到九華山來的目的當然也是上香求佛了。求菩薩保佑他早日發財致富,飛黃騰達。改革開放以後,九華山下家庭旅館遍地開花,多不勝數,這「如家」就是其中的一家,裡面住著的幾乎都是清一色如庄天德一樣的香客。
「如家」很小,只有七八間像鳥籠子一般大小的客房。由於每年的五月,都是九華山的旅遊旺季,山下各處客房都是異常緊張,不提前幾天預定,想住在離山最近的飛鳳鎮上,那實在是一種夢想,除非他的運氣夠好,正好有人退……
應該是全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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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雲在屋子中四處摸索,期望能找到逃出去的方法。可惜除了腐朽的傢具,和一張破舊的被褥。齊雲回憶起自己被抓住的場景:那天他殺了凌慶宇和那人之後,便匆匆忙忙的逃離了現場,因為害怕警察的追捕。便一直沒有回家,租了一間小旅館的客房,一直熬到身上的錢不夠才走出旅館。趁著夜色打算回家看一看,一路無事。
剛想拿出鑰匙開門,卻隱隱聽到屋內有動靜。心中一驚,剛想退走卻被一位上樓的老人,叫住:「小齊啊,怎麼這些天沒看到你啊。"齊雲暗道不好,急急忙忙要跑開,屋裡的人顯然也注意到外面的動靜一齊跟了出來。邊跑還喝斥道:「齊雲,別反抗,我們是警察,我們懷疑你與最近的一起兇殺案有關,想帶你回局裡調查一下......」
要是過去,齊雲一定會老老實實的跟他們回去。可現在自己成了殺人犯,自然不會傻乎乎的跟他們走。齊雲跑了一段距離發現自己似乎跑不過他們,便想起要利用自己熟悉地形來甩開警察。他逃進一條小巷,卻發現盡頭竟也有人影閃動。又轉進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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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情緣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可以等待……」
樓上傳來了低沉而又悲凄的歌聲。
這是旅館的服務員小英,由於失戀,又頹喪地喝了一夜的酒。
就在這時,在旅館住宿的阿強,打著哈欠,端著尿盆,半眯著眼向廁所走去。
巧的是阿強走的方向和小英的方向竟然走了個迎面,就聽「鐺」一聲刺耳的響聲,阿強的尿盆被迎面來的小英撞到了地上,頓時尿撒了一地。
阿強氣憤地說了一聲:「靠」,正要生氣。小英先冒起火來,她看著地上的尿盆,心想:「人要倒霉怎麼就處處碰壁。」於是她把因失戀而至的郁悶、壓抑連同被撞的晦氣一同發泄在這個尿盆上。只見她飛起一腳狠狠地踢了過去。阿強的怒火隨同高飛的尿盆一起落了下來。
睡意未消的阿強,被小英的意外舉動怔住了。
阿強還沒醒悟過來,小英又劈頭蓋臉地訓斥道:
「真討厭!你眼瞎了,沒看我從樓上下來嗎?」
阿強好象恢復了意識,委屈地說:「你……你……你怎麼沒理還冤枉人啊?明明是你的錯。」
「我……我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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